不等他摘干凈身上的草屑,牢門嘩拉一聲已是被推開.一個身著裘衣的面紅齒白的少年公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門一開,李澤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寒冷,而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這些日子,石毅吃喝拉撒都在這間屋子里,氣味,當然不那么好聞.
李澤沒有走進牢門,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墻壁上結著冰屑的牢房內,道:”另外找一間屋子.”
曹信他們可能不在乎這個味,他可不行.
獄卒有些膽戰心驚地將自己休息的值房給收拾了出來,李澤的不豫之色溢于言表,顯然對于眼前的狀況不滿,可當時送石毅過來的一名軍官明里暗里都在要求自己對這個石毅不要客氣,那意思,是恨不得弄死石毅才好呢.現在看起來,好像蠻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啊!
眼前這位可是這里所有人的頭頭,他要是將不滿發作出來,只怕最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獄頭的值房,好歹還有一個小火爐,鐵鼎之內,水燒得正好,一股股熱氣升騰,便使得屋里有一股溫暖之意,被帶著走進這間房子,石毅倒好像是從酷寒的冬天,一步跨進了溫暖的春天一般.
看著站在那個年少公子身后的曹信與柳成林,石毅自然也就明白了對方是誰.
當下抱拳微一躬身:”盧龍張帥帳下,瀛州刺史石毅,見過澤公子.”
“請坐.”李澤指了指對面的板凳,”給石刺史倒一杯熱水.”
石毅雙手緊緊地捧著熱氣騰騰地大碗,雙手終于有了一些溫度,恢復了一些知覺,低頭喝了一口熱水,在嘴里滾了好幾滾,這才咽了下去,似乎凍僵了的腸胃骨碌骨碌地響了起來,一股熱意瞬間彌漫全身.
李澤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老將,直到對方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紅暈,這才道:”先告訴石刺史一個好消息吧,你兒子石寬還活著.”
正將頭埋在蒸騰的熱氣之中的石毅猛然抬起頭來:”還活著,怎么可能?我親眼看見他倒在沖鋒的途中.”
“他運氣很好!”李澤道:”他倒下去的地方,是我軍挖掘的一條壕溝,他剛好掉在溝里,這讓他避免了被人馬踐踏的命運,不過也受了不輕的傷,斷了幾根肋骨,但最嚴重的是一條腿被他自己的戰馬給壓壞了,因為發現他的時間太晚,這條腿是救不回來了,以后只怕不良于行.”
石毅沉默良久,卻終于還是沖著李澤拱了拱手:”多謝澤公子救治.能活一條命下來已是不易了,以后不能再上戰場,說不定也是他的福分,再不用上戰場拼死拼活,指不定以后還能長命百歲.”
李澤笑道:”石刺史倒也通達.不過這話倒也說得不錯.這一次石刺史輸得可還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