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觀望風色的甚至于支持張仲武的勢力,現在必須要重新考慮他們的立場了,此消彼長之下,張仲武只會愈來愈弱。
就像北地的那些豪門大族,除開那些與張仲武早就密不可分的家族之外,其它的,現在只怕都有些三心二意起來了。
不錯,李澤在轄區內所實行的政策,的確是對他們有著巨大的危害,如果有可能,他們當然愿意與李澤對抗到底,但前提是,要能看到勝利的希望。但現在,這個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了。
投奔李澤,家族會被肢解,力量會被削弱,但好在,只要聽李澤的話,他并不要你的命。
好歹李澤還給每家每戶留下了最高五千畝地的限額,雖然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活得瀟灑自在,但好歹也還活著不是?
真要硬抗到底,說不得到了最后,便是雞飛蛋打,別說五千畝了,只怕連五畝也沒有,還要連帶著送上性命。
翼附強者,本來就是這些人的生存之道。
作那墻上草,風吹兩面倒固然說起來不好聽,但也可以解釋為忍辱負重,蜇伏以待良機啊。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萬勝的口號之聲,竟然就成了萬歲的呼喊之聲,先是只有零星的呼喊聲夾雜其間,但漸漸的,卻成了燎原之勢。
這一下,不但李澤皺起了眉頭,夾雜在得勝隊伍之中返回的神策軍數百殘軍,卻都是臉上變色。特別是程緒,更是有些惶恐難安。
李澤加速通過了街道,返回到了位于易縣縣衙的節帥行轅所在。直到進入大廳,外間萬歲的歡呼之聲,仍然此起彼伏,竟然還有無數百姓,聚集于行轅周邊不肯離去。
“王離,你去勸說百姓返家吧。大戰方畢,還有無數的善后事宜要完成,明天,你要組織人手幫助軍隊打掃戰場,清理尸體,整修道路,還有的忙呢!”李澤面色有些不豫地對易縣縣令王離道。
身為義興社的骨干力量,對于百姓的這種呼喊之聲,王離本人并沒有多少抵觸之意,不過節帥看起來卻并不開心,似乎還有些惱怒,心中咯噔了一下之后,趕緊應聲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李澤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王離本人做事是沒有什么毛病的,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這也是義興社早期骨干力量的一個比較普通的特征,這些人大都出身下層,但像王離這樣能做到縣令的,大概在以前都是縣吏一類人物。手腕是有的,做事的方法也是有的,但對于政治的敏感度,可就不高了。
百姓喊萬歲,李澤不高興嗎?
恐怕不是的。
但現在,卻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