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們天天吃不飽肚子,你這老家伙居然還藏著好東西。”薛堅沖著老掌柜笑罵道:“平日里躲在這里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卻在城頭之上賣命,算你識相,不然今天我非拆了你這得意樓不可。”
老掌柜躬腰呵呵笑道:“活了這五六十年,總是會記得藏著點什么東西以備不時之需的,別人來自是沒有的,不過是薛將軍們來,便是自己不吃,也得拿出來孝敬二位啊。”
薛堅揮揮手:“好了,我會記得你今日說的話的,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大郎有話要說。”
老掌柜喏喏而去。
“大郎,先敬你一杯,當初要不是你去報信,我只怕已經被薛崿給干掉了,現在墳頭都長草了。”薛堅舉杯道。
薛沖苦笑一聲,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不再說話,連喝了數杯酒,臉上都是有些酒意了,薛堅卻又嘆道:“大郎,現在我真是有些后悔了,你說,要是當初我不起兵,而是干脆將兵馬地盤交給老二,自己學一學當初的二郎,跑回老家去當一個富家翁,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薛沖嘆道:“四叔,那您甘心嗎?”
“是啊,不甘心,終是不甘心啊。”薛堅緩緩搖頭道:“只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與我們所想的,相隔了何止十萬八千里吶。老二已經死了,聽說尸骨無存。咳,連福王都變成了一把灰,他又算得了什么。”
說到這里,兩人又都是沉默了下來。桌上的飯菜說起來是他們這些日子里看到的最好的飯食,但兩人卻都是索然無味。
“二郎,你說,咱們守得住潞州嗎?”
“也許吧,曹煥不是已經到了衛州嗎?要不然今天朱友貞何至于如此囂張?”薛堅道。“如果我們還能堅守一段時間,武威軍兩面受敵,指不定便會撤軍。田悅不是說,魏博節鎮那邊,已經在組織兵馬準備直接進攻翼州以解潞州之圍嗎?”
薛沖一笑,壓低了聲音道:“騙人的,田平跟我說了,魏博主力早就被抽調一空,現在幾乎都集中在潞州,而在魏博的田緒與田懷,更是已經三心二意了。兵他們的確是征召,但他們的使者,卻往武邑哪邊跑得勤呢!”
薛沖手一抖,杯子里的酒頓時灑了出來。
“這,這是真的?田平為什么不跟田悅說這個情況?”
“田平肯定也參與進去了。”薛堅撇撇嘴道:“你別忘了,田平是田帥的親兒子,田悅只是侄子,當時田帥意外重傷,身邊只有田悅,誰知道田帥最后的遺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沖震驚難言。
“再說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誰不為自己的未來想一想,田平與田緒,田懷肯定是一撥的,他們不為自己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