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扒開身上的干草,看著外頭的天色,“天都黑了啊!”
“是啊,天都黑了。”親兵點頭道。
隨著親兵走到了劉巖住著的地方,與范建住雪窩子不同的是,劉巖還有一頂厚實的軍帳,踏進軍帳里,熊熊燃燒的柴火,頓時讓范建冷冰冰的身體感受到了暖意。
劉巖披散著頭發,用一根白色的帶子勒著,一個多月沒有修剪的胡須亂糟糟的糾纏在一起,臉上作戰時留下的傷口和寒風冰雪帶給他的凍瘡疊加在一起,早就不復昔日豪門大戶貴公子的形狀,與當了幾年馬匪的范建,看起來倒是差不多了。
“范頭領,坐!”劉巖指了指面前的一個行軍小馬扎,看著范建坐下來,又從腳邊拎起了一個皮囊扔給了范建。
拔出塞子,范建深深了嗅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燒刀子。”他驚喜的叫了起來,“劉將軍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我們真是沒得比。”
將皮囊湊到嘴邊,大大地喝了一口,咂巴著嘴巴還想喝第二口的時候,站在他身后的親兵一把搶了過來:“范頭領,就這么點兒了,省著點吧!”
范建不滿地橫了親兵一眼,沖著劉巖拱了拱手,“不知劉將軍召喚我,有什么吩咐?”
劉巖看似平靜,實則心里惶恐無依,從小到大,他的一切都被父親安置得好好的,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從來都不用動腦子,只需要去執行便了,但現在,劉家什么也沒有剩下了,父親,兄長,家人,統統被張仲文,鄧景山殺了一個精光,如果不是他出門剿匪未歸,現在的自己,只怕也早就成了一縷亡魂。
張仲文,鄧景山要殺自己的心思堅定無比,追殺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月了,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看來不將自己弄死是不甘心的了。
自己該往哪里去?那里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劉巖全然沒有一點點地脈絡。
“范頭領就別叫我什么劉將軍了,現在,我只是一個亡命天涯的人罷了。如果看得起我,叫我一聲劉兄便可。”劉巖擺了擺手,道:“范頭領在這一片混了多年了,熟門熟路,我的情況你也清楚了,劉某想請教一番,眼下這局面,劉某該怎么辦呢?”
范建嘿嘿一笑,“劉將軍,哦,不,劉兄,你現在的情景的確不太妙,說句實話啊,我手下的兄弟都勸我早點離開你,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劉巖苦笑一聲:“那范頭領為何不走?或者把我賣給鄧景山,指不定還能換一個身份活著。”
“呸!”范建吐了一口唾沫:“甩了你離開這樣的事我會做,賣你這樣的事情,老子可做不出來,他們還弄死了我幾十個弟兄呢。這筆帳,老子遲早跟他們算。”
“范兄既然沒有甩了我,必然是還有些想法的,能不能據實相告?”劉巖笑道:“現在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擔心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便會完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