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可不是人多。”劉興搖了搖頭:“舅舅那邊既然過不下去了,怎么不來我們這里討生活?”
“過不來啊,查得嚴。便是他,也是偷偷地跑過來的,可憐見的,開始我還以為是討飯的呢,還想我們這里,哪里還有討飯的人呢?”母親抹了一把眼淚:“我要他留下來別走了,可他一大家子呢,給他收了一板車的東西,都沒有要,說是帶不回去,最后給了他幾兩銀子,縫在衣服里,臨末了,也就拿了一塊臘肉。”
“所以啊,我們得盡快打過去,讓舅舅這樣的窮人,都過上像我們這樣的好日子啊!”劉興感慨地道:“不能讓那些人再荼毒百姓了。李相說過,我們是解放者,是建設者,要做到先天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你見過相爺?”劉老漢瞪大了眼睛。
“我哪有這個資格啊!”劉興連連搖頭:“不過我們義興社每個月都要上課的,課堂之上會有先生專門給我們講相爺說過的一些話,有些我們聽不懂,先生便詳細地解釋。總之就是一句話,我們義興社,就是要讓天下的窮人都過上好日子。”
“義興社是官府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官府,也不是官府。不過義興社您肯定是見過的。”劉興笑道:“那些著黑裳系紅巾的人,便是義興社的人啊!”
劉老漢恍然大悟:“每年春耕秋收的時候,倒是能見著許多這樣的人來幫忙。你不也是義興社的人嗎,怎么不跟他們一樣打扮呢?”
“我是軍官,跟他們有一些不一樣。”劉興知道跟老人解釋不通,也不欲多說。“爹,娘,軍務繁忙,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走,家里的事情就這樣安排,茹兒晚上收拾一樣,明天跟我一起走,趁著這段時間還有空閑,我把小妹安排好,一旦開打,那我就又顧不上了。”
“我這輩子打過最大的架,就是跟鄰村的人爭水源的時候打過一次,雙方攏共一起也不過百來人,但也嚇得夠嗆,興兒,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可要好好的啊!”劉老漢不無擔心地道。
“你兒子身經百戰,連盧龍軍那樣強悍的軍隊都沒有打過我們,平盧軍算什么!”劉興大笑:“您就放心吧。”
這一夜,一家人都沒有睡。
喝完了飯,爺兒兩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說話,母親則又喜又悲地在屋里給劉茹收拾著衣物,兒大不由娘,終是要一個一個的從自家這個狗窩窩里飛出去了。
東北定,西北平,李澤的戰略重心,終于徹底地轉向了南方,而他第一個要拿下的,便是平盧節度轄下區域。像劉興所屬這樣的精銳部隊,正在一支一支地從各個地方向著平盧方向調動。整個棣州,正在一步一步地變成一個大軍營。
這一次,沒有偷襲,沒有計謀,李澤就要是用強悍的軍力,堂堂正正的碾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