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此來平盧,是準備助平盧力抗唐軍嗎?”孫桐林單刀直入地問道。
朱友貞笑了笑,“孫公心中已有定數,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這么說來,三殿下也認為平盧壓根兒就擋不住唐軍兵鋒了,既然如此,三殿下為何還來此呢?大梁為何不援平盧呢?”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朱友貞道:“總要有所取舍才是。”
“所以平盧就是皇帝陛下舍棄掉的一塊地方了,不過陛下如此作為,今日能舍平盧,安知他日不能舍棄其它地方,陛下就不怕讓其它地方寒心嗎?”孫桐林語帶怨氣地道。
“所以這才是我來平盧的原因。”朱友貞心平氣和地道:“總是要給孫公這樣的人,一個交待的。”
“不知殿下是給我一個怎樣的交待?”孫桐林揮了揮干瘦的胳膊:“如今唐軍已經大舉進攻,兵臨城下只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情,此時才有所交待,不是太晚了一些嗎?”
“想來孫公早就作了不少的準備,而且這樣的準備還不止一手,孫公如今正在思慮到底該走那一條吧?”朱友貞哈哈一笑:“我今日到訪,不過是為孫公提供第三個辦法而已。”
孫桐林身體一僵,看著朱友貞的眼色,突然就變得深遂了不少。
“孫公勿需擔憂,朱某并不惡意,否則也不會這樣就到了孫公府上了。”朱友貞輕搖折扇道:“第一條路,孫公是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與候帥一齊揚帆而去,前往嶺南向訓處,為此,孫公還派了家中子弟先去打探哪里的具體情況。不過在我看來,這可真不是一個什么好主意。”
“何以見得?”孫桐林不動聲色地道:“平盧若失,孫某便成喪家之犬,至少到了哪里,風平浪靜,做一個寓公安享晚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云從龍,風從虎,像孫公這樣的人,不管到了哪里,也不可能平靜安穩地過那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你不犯人,人卻是要犯你的。”朱友貞淡淡地道:“孫公離了故土,去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偏生又身懷巨資,豪富之極,這在某些人看來,只怕便是一個肥得不能再肥得大羊牯。”
孫桐林臉皮一抽,浮上了一層紅色。
“不要指望候希逸能為您保證什么。”朱友貞道:“到時候,他或者能仗著過去與向訓的交情自保,但想要護著您只怕就沒有那么大的面子了。至于您說得嶺南風平浪靜,只怕也是一廂情愿。孫公,您是歷經滄海之人,難不成不知這世道在哪里都是弱肉強食嗎?您去了嶺南,便如同幼童懷抱重寶而過鬧世,只怕是個人都想來試一試能不能拿走?而且,我相信您也知道,嶺南向訓,已經蠢蠢欲動了。金滿堂該已經告訴了您這件事情吧?兩個月前,您去了即墨一趟,應當便是去見了金滿堂吧?”
孫桐林勃然變色:“三殿下,你監視我?”
朱友貞笑道:“我既然早就對您有意,自然會多多關心,要不是早有布置,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您與金滿堂還有交往?您的第二條路,就是金滿堂提供給您的吧?向唐軍輸誠?”
孫桐林沉默半晌,道:“三殿下,在您的眼中,我難道就不是一頭肥肥的羊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