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裹著厚厚的披風,走在一片白茫茫的田野之中,身邊一個雞皮鶴發的老農官愁容滿面地伸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起來,攤開手掌,李澤便看到雪中夾雜著不少的泥土。
“相爺,今年的雪不成啊!”農官憂慮地道。
“是擔心墑情不夠嗎?”李澤問道。
“不僅僅是如此啊!”農官道:“相爺,在武邑等我們的老地盤之上,水利設施完善,這些年來還在一直不停地改進,問題并不會太大,但像在河中、河東及潞州衛州等地,水利設施剛剛鋪開,還沒有形成規模,到時候肯定會遇到問題的。”
李澤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你有給這些地方發公函嗎?”
“自然是發了的。司農寺在數天前,便向所有地方都發了公函,要求各地注意這一點,及早做好應對準備。”農官道:“但我更擔心的倒是明年我們會遇到旱災。”
“嗯?”李澤吃了一驚。
“這個冬天雪下得太少了,這不正常,這讓老頭兒我想起了在數十年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然后在第二年,便是旱災,百姓幾乎顆粒無收,大面積的絕收使得人陷入到的絕境當中,然而官府救災不力,各種賦稅倒是不能差上分毫,先是各地有農人反抗交稅,哎,也說不上是反抗,因為實在是交不出來。”
“你是說那一年席卷全國的大暴動?”李澤問道。
“正是!”老農官道:“先是抗租抗稅,然后官府開始抓人,殺人,最后便是殺官,聚眾造反,官府鎮壓,三兩個回合之后,這天下終于大亂了。那十幾年,是老頭兒最絕望的幾年。一忽兒便造反的裹協去殺官軍,一忽兒又被官軍抓了壯丁,去殺造反的,反正就是一個看不到頭。現在想起來,當時能活下來,當真是一個奇亦。老天爺終究還是眷顧我的,我膽小,不管在哪兒,都沒敢殺一個人。或者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老天爺才讓我遇到了相爺,過上了好日子啊!”
身后的一個年輕官員輕輕地扯了扯嘮嘮叼叼的老農官,這才讓他猛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道:“相爺莫怪,人老了,就是喜歡說些沒用的。”
“不不不,很有用!”李澤看著身周的官員,道:“前車之鑒,后者之師。既然你認為明年有大旱之虞,那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很多事情,便要提前做起來,有備無患。”
站在李澤身后的秘書監成員,立即揮筆記下了李澤所說的話。
“這件事,單單靠司農寺是做不了的,回頭通知相關各部,集體會議,商量應對明年有可能的災情。”李澤接著道。
“臣馬上著手安排,通知各部主官!”章循道。
“加大購糧的力度。”李澤又看向今天跟著來的戶部左侍郎并負責供銷合作社的王明義道:“明義,做一個計劃,如何能不動聲色地購進大量的糧食屯集起來以備災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