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日子得過,這階級矛盾,自然便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以前錢弘宗對于李澤是有著極好的觀感的。
而這種好感,緣于他們離得極遠,而他又從李澤占據北方之后謀得了極大的好處。他們之中,隔著一個大梁,雙方可以說只有合作,沒有沖突。
李澤為錢弘宗帶來了源源不斷地財源。
但現在,他對李澤已經深惡痛絕了起來。
因為李澤勢力的觸角不僅僅是已經觸及到了他,而是正像一片無邊無際的烏云,正在向他的頭頂罩過來。
錢弘宗愿意與李澤做生意。
因為李澤做生意很講規矩,哪怕這兩年李澤在打壓絲綢的價格,但這都是明面之上的。只要是談妥了的事情,李澤從來不做那種黑吃黑的事情,該多少是多少,絕不扣壓,絕不抽頭。與這樣的一個大佬做生意自然是愉快的。
但這并不代表錢弘宗便愿意成為李澤的手下。
因為他與李澤的治政理念截然不同。
不說別的,單是李澤強力打壓宗族勢力,嚴格限制土地兼并,便讓錢弘宗不能容忍。在浙西,他錢弘宗正是通過聯結一個個的地方豪族控制著地方,他是最大的絲綢商,也是最大的地主,在李澤的治下,他這樣的人,正是要被限制,要被打壓的。
做生意伙伴行,做屬下,萬萬不行。
可是現在,李澤卻正在要求他們成為他的屬下。
這自然就觸及到了錢弘宗的根本利益。李澤都要挖他的根了,他豈能容忍?自然要奮起反抗。
與他一樣處境的,還有浙東觀察使杜憲,正是相同的目標,讓二人今日聚集到了一處。
“大好江山,豈能拱手送于他人?”將酒一飲而盡,錢弘宗重重地酒杯往桌上一頓,看著杜憲,冷聲道。
“這么說來,錢兄是不準備去揚州見柳如煙了?”杜憲笑道。
錢弘宗冷笑一聲:“你我這浙東浙西觀察使,可是皇帝欽命,為大唐牧守一方,她柳如煙一介女流之輩,不過是仗著李澤的勢,成了大將軍,嘿嘿,一介女流掌管千軍萬馬,當真是笑話。現在居然還想騎在我們頭上巸指氣使,一紙公文便召我們去揚州拜見她,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