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就是一個金字塔,越往上,位置便越少,機會也越少,競爭的人卻是更多了。這個時候,你不但需要能力,還需要機會。
能力幾乎人人都有,武威書院不培養廢物,但機會,就真的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了。
現在,自己卻獲得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除開李澤李安民等李氏一族之外,大量的高官顯貴云集于即墨,而自己這個副主管,每日周旋于這些人中間,不說別的,首先便混了一個臉熟,至少這些人都記得了吳秋北這個名字。只要這件事情做得漂亮了,升遷,便是可以預料之中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把事情做好了,萬萬不敢稍有疏忽。
事情總是有兩面性的,要是把事情搞砸了,那自己也就要被拍到地底了。
吳秋北這些天一直忙得腳不點地,一天睡不上兩個時辰。大量的工匠涌進即墨,大量的民夫被調集了過來,這些人需要住,需要吃,天氣逐漸轉寒,還需要取暖,每一樣,都需要他這位副主管親歷親為,至于李安民這位主管,基本上是只動口的。
這些天來,李安民大體之上只做了兩件事情。
每起一座墳墓,他都需要祭奠,哭訴一番。說起來李氏的這些個祖先,大部分都過得很艱苦,所以墓葬也顯得極是寒酸,這自然與現在他們的身份不符,而下葬的時候,起初還是有些規矩的,或者是后來一代一代的沒落,便愈來愈沒了講究,很多只是草草地埋葬下去而已。現在,自然都要一一的規整過來。
每天都要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李安民這些日子也顯得很憔悴,心情便也顯得極是不好,弄得吳秋北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所以到李澤抵達即墨的時候,吳秋北只覺得神經一下子崩到了極點,坐在李澤的下首,藏在袍袖之中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在微微顫抖。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見面之后,李澤并沒有問到關于墓葬的問題,而是仔細地問起了本地的民生經濟治安。
對于這些,吳秋北自然是爛熟于胸,山東歸于朝廷治下已經數年,不管是土地改革還是其它農商政策,早就踏上了正軌,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比起過往,不知好上了多少倍,吳秋北在本地,也是深得民望,關于這些,他自然是不怕問詢的。
詳盡地回答著李澤一個又一個有些刁鉆的問題,一個又一個的數據信手拈來,有理有據,吳秋北的心情反而平復了下來。
李相果真非常人也。即便是到了這里,到了這個時候,心中所裝的仍然是民生民情,這才是人君之相啊!
吳秋北在心中著實感慨了一番。
李澤當然不知道吳秋北對自己的崇敬之心又上了一個檔次,實際上,對于這件事,他完全是當成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來對待了。
如果說他對李安國,王夫人是的的確確有感情的話,對于這些所謂的祖宗,就真的沒啥可說的了。畢竟他是知道的,他的這具身體,跟這些人是壓根兒沒有半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