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長安之后,李相要召開義興社的全體大會,這里面中的絕大部分,都是中下層的百姓,官員所占的比例并不多,您說說,李相為什么要這樣做呢?”石壯又問道。
沒等尤勇回答,石壯接著道:“因為李相要打造的大唐,將不再是一人之大唐,不再是官僚的大唐,不再是宗族的大唐,而是全體大唐人的大唐。自從李相的國家論和民族論我再三研讀之后,終于知道了李相所謀的是什么。”
“李相不是說,他想要謀的是一個萬世不易的王朝嗎?”尤勇道。
“錯,李相所謀的,是一個萬世不易永遠強盛的民族。”石壯道。“至于李相他自己能不能將他即將到手的這個皇帝的位子傳諸于子孫后代,他其實并不在乎。而事實上,在楊開,曹漳他們正在準備的義興社大會的一些章程,草案上也可以看出來,皇帝的權力,已經被極大地限制了。”
“這件事我知道,義興社內部爭議很大,李泌已經不與他男人說話了,而曹信也暴怒地派了自己的管家執了鞭子去痛毆了曹漳一頓。但曹漳那個犟驢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現在連楊開都退縮了,告假了。曹漳一個人帶著一幫子武威書院的學生干得熱火朝天。”尤勇道。
“也就只有曹漳真正讀懂了李相的心思。或者,也只有他那樣心思更單純的人,才能摸到事情的本質吧!”石壯笑道。“楊開不是不懂,但他怕了。怕這件事還沒有搞成,他自己就被吞沒了。”
“我覺得以李相的威望,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正因為李相的威望足夠高,這件事才會成功!”石壯的看法卻是恰恰相反:“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李相親自推動的。這件事情,如果李相不親自做,等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就真不可能成功了。但是武威書院的新學已經開始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了,如果李相不把這件事情做成的話,留待以后,那倒真會成為禍患。”
尤勇不由一驚。
石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當所有人的這里被完全打開之后,再想關上,可就難了。一旦有人想要強行把他關上,那么,亂子就會出現了。李相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定會把這件事做成的。”
尤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所以,李相刻意地謀劃了這許多事情,刻意地引起了南北雙方的對峙,然后利用自己的優勢力量,將南方所有的舊勢力一掃而空。”石壯微笑著道:“尤大將軍,我們的腦子,要能緊緊地跟上李相的步伐,這樣,才能確保我們在未來的這個嶄新的帝國之中有一席之地,否則,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取代。我可以斷言,以后的新大唐,將不會再有什么傳世家族,不會有累世貴族,不會有勛貴世家。像你我這樣的人家,或者能保證一到兩代的富貴,但后世子孫要是不努力的話,必然會泯然眾人矣。新人會一茬接著一茬的冒出來,在新的體制之下,為自己的理想而奮斗的。”
尤勇看著石壯半晌,突然冒出一句:“石壯,一直我都知道你與我們是不同的。其實公孫長明一直也想調查你的。只不過被李相阻止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我是誰?”石壯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我已經讓石平帶著我的信去了洛陽,信中我對李相坦承了一切。其實我是誰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我叫石壯,以后也只會叫石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