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人當然沒有叫張萱來找丹青表達思念之情,但張萱說的這些話并不是她編出來的,都是她從家里長輩那聽來的。特別是她的外婆,是真的對她姨婆十分懷念,也對唯一具有明顯中夏基因的那個異國小外孫子十分惦念。張萱挖空心思說更多的話,只是為了有理由讓丹青滯留更長的時間,以滿足林娜的愿望。
他們三人坐在病房的窗邊慢慢說著話,丹青面容溫和,會插嘴問幾句,也會和林娜說兩句,不再是之前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這讓林娜很滿意。林娜又飛快的給張萱一個眼色,叫她繼續。
張萱已經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了,還添油加醋了一番,實在都說完的時候,她又想起一件事。
“姨婆突然去世的消息傳來,外婆非常傷心,病了好多天。她一直念念叨叨自言自語地說,姨婆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被那個海格力斯人害死的。”
這話一出林娜變了臉色,她偷看丹青,看見丹青也變了臉。林娜擔心丹青會生氣,把之前建立的良好氣氛給毀了,就趕緊給張萱使眼色。張萱也意識到這話不妥,畢竟丹青是四分之三的海格力斯人,他的父母都是海格力斯人,說他的外祖母是被海格力斯人害死的有挑撥的嫌疑,她趕忙補救:
“不是,我外婆是因為傷心糊涂了,可能說的話有些過激……你不要介意。”
丹青卻很認真地說:“我不介意,你外婆說我外婆是被‘那個海格力斯人’害死的,是哪個海格力斯人她說了嗎?”
“這我不知道。”張萱愣住,她復述外婆的話時并未覺得有具體的指代,下意識認為是泛指,并沒有具體到某一個人,沒想到丹青會這么認真地追問。
丹青態度溫和地說:“我外婆還對你外婆說什么了,你說吧,我都想聽。”
張萱看看丹青,又看看林娜,林娜微微頷首。于是張萱努力回憶著,曾經不當一回事的對話現在漸漸被想起。
“外婆說姨婆出事前一個月給她打過電話,問外曾祖父的身體好不好,還對我外婆說她正在做的研究很可能就要成功了,但是卻不被理解,還被人詆毀,污蔑她是在研究摧毀海格力斯人的基因毒藥,說她是中夏人派來的臥底,要用基因藥物消滅海格力斯人。”
“外婆說姨婆那天情緒很不好,說她要是死了就是被人殺死的,姨婆說她只想完成這個實驗,擔心她死后沒人能繼續她的研究。外婆罵姨婆太傻了,叫她不要干了,不要管海格力斯人的死活,為他們做研究還要被他們懷疑,還要被那人背叛……”張萱說到背叛頓了一下就掩飾過去說,“還和自己家里吵翻了圖的是什么。外婆勸姨婆跟外曾祖父認個錯將來還能回到故土,但姨婆沒說話,掛了電話。”
張萱的那個停頓逃不過丹青的眼睛,他知道張萱避諱的是什么,關于背叛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他的外祖父對外祖母并不忠誠,這不是什么秘密。
見丹青沉默不語面沉似水,張萱小心翼翼地說:“我外婆說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她這些年腦子不太好,有時候會把幻覺當成真的,對她的話我們家里人也都不全當真的。姨婆很多年不和我們聯系,我外婆卻說接到姨婆電話,我們當時聽了都不相信,以為她又瞎說。”
“不管是不是瞎說,我都想聽,我會自己判斷。”丹青溫和而不容拒絕地說。
張萱又飛快地看了林娜一眼后繼續道:“外婆一直叨叨姨婆死腦筋太執拗,不懂得為自己打算,說姨婆身體好得很絕不會猝死,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丹青用肯定的語氣問:“我外婆是不是對你外婆提過某個人名,某個要對她不利的人,是誰?”
張萱想了想搖頭,“外婆說話顛三倒四的,我不確定,好像提過一個人名,艾迪?埃文?艾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