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的張安蕾女士的父親張老爺子多年閉門不出,卻于近日突然去了一個極為隱秘的私人飯莊,見了一個陌生客人。這事只有家里幾個長輩知道,私下揣測那個陌生人是什么來路,老爺子的這個異常舉動又釋放了什么樣的信號。
這是張萱告訴云初的,另外她還告訴云初,張老爺子前不久還召喚桑丘博士去家里。桑丘是張老爺子最出息的學生,老爺子閉門謝客誰都不見,連自己的嫡系子孫都非召喚不見,唯獨對這個徒弟是敞開門扉的。
桑丘逢年過節以及老爺子的生日都會上門祝賀。老爺子前段時間剛過了生日,按理說師徒倆才見過面,老爺子不該又把桑丘叫過去才是,所以這一舉動也引起了張家人的注意,據說桑丘走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個包裹嚴實的盒子,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么。
“我爸爸叔叔他們私下里議論了幾天,也猜不透是什么事,還說是不是要把張家家產分給姓桑的。”說完這句張萱立刻吐了吐舌頭,“哎不是我說的,不是我不禮貌,我只是轉述,反正就是那些話,說了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云初垂著眼,下垂的睫毛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張家子孫很多,張老爺子又是個醉心研究親情淡漠的人,給人感覺對自己的學生比對兒子孫子還要好,所以家里的后輩總懷疑桑丘和另外幾個弟子會分走老爺子的財產。所以當云初問起這些,張萱只以為云初是因為關心自己老師的事才打聽這些,根本想不到她真正想打聽的是丹青。
“還有那個陌生人,就是太祖公去見的那個陌生男人,我媽還說是不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要認回來,被我爸給罵了,叫我媽別胡說。”
白矮紀元中夏人普遍可以活到三百歲,一百多歲還有生育能力,所以常常會有幼子比孫子重孫子還要小的情況,所以張萱媽媽在跟她爸爸嘀咕是不是老爺子認了個私生子回來。
前些天桑丘被張老爺子叫去的事云初也是知道的,不過她當時沒在意,桑丘接電話的時候并不避她,而她也照例沒當一回事。至于帶回來什么東西,她就一無所知了。現在她把張老爺子先后見了桑丘和丹青的事聯系了起來,心就沉了下去,難道張安蕾那要緊東西被張老爺子轉交給了自家老師?丹青如果是為這事來,那應該也知道了東西在誰的手里,那么他,他是為了那東西才盤亙在此遲遲不回去,而不是真的舍不得自己才不走的,是這樣嗎?
這個猜測令云初感到很不愉快,她使勁晃了晃腦袋,想把這些糟糕的念頭趕走。回想兩人在一起的點滴,她沒法相信丹青會騙自己,難道我的感覺我的眼光都這么不好使嗎?她想,他如果真想要什么就該直接跟她說,他就該是那樣的人,桀驁不馴,不屑于躲藏和隱瞞,想要什么就直接說,她可以接受坦誠的對手,不能接受隱瞞的戀人。
心中疑慮重重,云初強壓著情緒對誰都沒說。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平靜安逸,還是阿圖和彩云的生活。丹青沒有再出去,白天晚上都在浦北坡那個臨時的家,澆澆花,做做飯,和鄰居老頭下棋釣魚。云初則每天下午結束實驗課程后就帶著小老虎風風去浦北坡吃晚飯。
飯后他們一起看電影,逗老虎玩兒。有時候丹青會教云初格斗,兩人對打過招,云初進步神速。也會靜靜的看書、畫畫,丹青給云初拉小提琴,云初給丹青畫像。
那天云初畫了一個多小時,丹青被要求坐著不能動,稍微動一下就被云初說“光不對了”,“一動就和剛才不一樣了”,“畫不好了”,丹青無奈只得一動不動。他是個好動的人,這樣一動不動對他來說太受罪了,懷疑云初是故意整他。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真的一動不能動?”他直著脖子問。
云初看他一眼又垂目看著畫紙,手上畫筆沒有停滯,唇角上翹,“不能動。”
丹青注視著她唇角的笑意說:“那你笑什么,你真的在畫我?”
云初又看他一眼,笑得更深,“還不能笑了?不是畫你那是在畫什么?”
丹青眉毛一動,“也許在畫豬,猴子。”
“你說自己是豬是猴子?”云初聲音上揚。
丹青嚴肅道:“你可別亂畫。”
云初說:“如果不想讓我亂畫那你就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