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帶著一種獨有的香氣,一靠近這邊,幼恩便分辨出這是他過來了。
她掀開蓋著頭的鶴氅,坐起身望向了蘇硯。
只見他手里拿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裳,額頭上還帶著些汗珠。
他將手里的衣裳遞給了幼恩。
“聽大哥說,你想要一件鵝黃色的鶴氅,我給你買回來了。”
幼恩接過鶴氅,一瞬間有許多話想要說出卻止于言表。
蘇硯他是不是瘋了?
如今家里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他哪來的錢去買鶴氅?
然而,這些話就快要到嘴邊時,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句詢問:
“所以,你今早是去砍竹子賣錢了?”
“嗯。”他點了點頭。
他身上確實沒什么錢,家里唯一值錢的,便是那一片竹林了。
他只有這一個法子。
“哥,你何必如此。那片竹子你不是要留著做折扇用的嗎?你那么愛竹,怎么能......”
她忽然將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瞧見了他手腕上的傷。
想來,應是他砍竹子時,不小心傷到了自己。
“就為了換這一身衣裳,實在是不值得。”
說著,她便沖進屋子里,想要找找有沒有能包扎他手上傷痕的東西。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蘇硯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就連他身旁的蘇庭都沒聽清。
“沒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待幼恩再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左手一個藥罐,右手一卷長布和剪刀了。
她晃悠悠的跑到蘇硯身前,讓他坐到了躺椅上,自己則是做到了小杌上,小心翼翼地為他包扎了起來。
整個過程,蘇硯都沒拒絕她。
他很安靜,也不喊痛,幼恩包扎的時候也就沒那么多壓力。
可就在快要包扎好的時候,蘇硯忽然開口道:“叔父,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沒來得及問您。”
“你說。”蘇庭下意識覺得他要問一些不該問的話了。
他已經做好哄騙蘇硯的準備,誰知道蘇硯卻指了一下他手中酒,問了一句:“這是哪家的酒?”
蘇庭在心底輕輕松了一口氣,隨即笑著擺了擺手,“路過街上的時候隨便買的,我早已記不清了。”
他哪里知道這是哪家的酒,這酒又不是他買的。
就在他以為蘇硯的問題已經結束了的時候,他又聽到了蘇硯的聲音:
“我記得,宋家有個女兒,也愛喝酒。”
此話一出,幼恩正在為他包扎的動作微微一頓。
宋家有個女兒,也愛喝酒。
這個宋家之女,怕不就是她宋卿卿吧。
她連忙調整好心情,本著與她無關的態度,將自己置身于事外,繼續為他包扎著手上的傷。
蘇庭卻是有些慌了,他用喝酒來掩飾自己的慌亂,連著喝了三大口酒之后,才回答他的話:“是啊,是啊。
可惜,可惜宋家滿門,都已不在人世。”
蘇硯的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了幼恩的神色,隨即落到蘇庭身上。
“叔父節哀。”
他微微頷首,隨即又望向了自己已經被包扎好的手,對幼恩道了一句謝,便朝屋內走去。
蘇幼恩總覺得他知道些什么。
但是她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