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等她坦白。
他不怪她,他只是想等一個坦白。
他只是,想知曉關于他的所有事情。
只要她愿意告訴他就好。
她自然愿意。
幼恩一直都在想該以何種方式將這一切告訴蘇硯。
她不想嚇到蘇硯。
她想找一個他能夠接受的方式,將她的來歷,和這個世界都講給他聽。
這種方式太難找了,她想直接告訴他。
可她有時候又覺得,將這一切自己告訴蘇硯又太過于殘忍。
畢竟,沒有誰能夠輕而易舉地接受自己只是一個紙片人。
沒人能輕易接受,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
而他,只是一個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配角。
寫這本書的那個人,只需要隨意動一動筆,就能改動他們的命運。
這太離譜了。
她真的怕蘇硯會難以接受,所以才一直都沒敢告訴他。
但昨晚,她是真的很想把一切都講給他聽。
可蘇硯沒有選擇聽完這一切。
蘇硯認為,只要她愿意講給他聽,只要她愿意坦白,真想和事實究竟是什么,一點都不重要。
他根本就不在乎真相。
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長長久久。
僅此而已。
幼恩今日發現宣吾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一整天張口閉口就是阿照,用得著李照鄰的時候呼喚阿照,用不著她的時候還是有意無意地喚一聲阿照。
李照鄰卻也不說什么,只要他叫她的名字,她便會立刻出現在他身邊。
幫他倒茶,幫他研墨。
幫他紅.袖.添.香,幫他擦拭戰甲。
他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她做了。
不需要的,她也做了。
兩個人相處起來極其默契,像是已經共事了幾年的樣子。
幼恩沒忍住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原來李照鄰真的已經待在宣吾身邊十年之久。
十年了,李照鄰待在軍營十年了。
她在二十歲最好的年華里,毅然決然選擇邁入軍營。
在這枯燥而又乏味,整日在刀尖上舔血的軍營里,活過了十年。
從軍營里的一個無名小卒,到如今宣吾身邊的左副將。
這個女子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
這十年以來,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度過的。
一個女子在軍營里生活本就不易,在這里受到眾將士的認可,更是不易。
但她卻做的很好。
幼恩想,她一定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幸,一切值得。
她見到李照鄰會站在角落,悄悄看著宣吾的戰甲發愣。
她瞧見李照鄰提起筆,下筆便是宣吾的名字。
她瞧見李照鄰望向宣吾的眼睛里有光。
那是一抹不屬于血戰沙場的將軍眼里的光。
是一抹屬于女子望向心中歡喜之人,不自覺透露出的那么溫柔。
幼恩想,這十年的朝夕相處,早已讓李照鄰離不開宣吾。
終究是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