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把她的蘇硯一個人留在這里。
“我陪你。”
她沒敢再看督公。
汪直不可輕聞地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幼恩這般一個倔強的人,就這樣栽在了這少年身上。
她這一次,是真的栽了,徹底栽了。
可蘇硯卻搖了搖頭,態度堅決;“聽督公的。”
汪直這樣做,總有他的道理。
幼恩無奈,只好低聲叮囑:“若有危險,記得叫我。”
她一定會及時趕到,一定。
蘇硯點了頭,笑著應了句好。
幾個人皆進入屋中后,汪直命小秋子和鹿樓在外面守著。
門被關上之后,幼恩便再次跪下,再度叩首。
“幼恩有錯,督公若罰,那便罰吧。”
汪直坐在上座,垂眸望著她問:“錯在哪里?”
幼恩低著頭,很認真地答:
“錯在擅自離開蘇州,來到南京。
錯在將身份告知他人,還帶他一起來見督公。
錯在方才竟起了違逆督公的心思,沒能明白督公的苦心。”
“幼恩啊......”汪直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只從我身邊離開幾個月,便將我耗費五年時間教你的規矩,忘得一干二凈。
你走時,我叮囑過你,沒我的命令,萬不可離開蘇州。可你來了,還帶了外人一起過來。
我潛心尋人教你易容術,好不容易讓你能成功易容成男子模樣不被他人識破,你卻輕易與人定了情,將一切乃至身份都告訴了他。
方才,竟然還要為了他,為了一個認識幾個月的男人那般。”
他確實有那樣一刻,覺察到一絲心寒。
但只有一刻,只有她要為他留在院外的那一刻。
“是我錯了,督公想要如何責罰,我都愿意受著。可是...我不后悔。”
若重來一次,她還是會趕赴南京。
還是會帶他一起,還是會將一起告知與他。
因為他是蘇硯。
汪直有些無奈:“所以,你這個認錯,又有何意義?”
幼恩道:“我知曉自己做錯了,自然是要認錯的。況且,我也不想,讓督公因為此事而生氣。”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但為了他,你甘愿這樣錯下去?”
“甘愿,也義無反顧。”
蘇硯值得。
她就是愿意。
氣氛驟然沉寂下去,眾人皆是極其安靜,不敢再開口。
可汪直卻忽然笑了笑:“終是鐵樹開花,你這一生,怕是離不開他了。”
幼恩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所以,督公是如何想的?”她問。
她想知道他的心思。
她想知道,在督公眼里,這一切是否是對的。
汪直笑道:“我是如何想的,對你而言影響大嗎?”
即使他覺得不對,又能有什么影響?
他覺得不對,她就會收手,放棄蘇硯?
不會的。
幼恩不是這樣的人。
他太明白幼恩的心思了。
即使他說了什么,又能改變什么?
即使他覺得幼恩和蘇硯不合適,幼恩也絕不會放手。
幼恩也不愿掩藏什么,她向汪直坦白:“對我影響不大,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