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清打發走洛南書后,交代師爺整理好問詢卷宗,隨后,就帶著張和義直接去了案發現場。
這是王彥清辦案以來,一直遵循的一個習慣。
很多大人都是先詢問報案人,再勘察案發現場。
而王彥清不是這樣,他都是先勘察案發現場,再去詢問報案人。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每次到達案發現場的王彥清都是一張白紙。
他的腦海里不存在任何報案人賦予的猜測,也就沒有任何偏頗,他到現場查找線索,全憑自己的直覺和推測。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彥清破獲了許多家長里短的謀殺案。
到了林府后,王彥清直奔林美婷的臥房。
林美婷的臥房已經被衙門的人給封上了,張和義上前撕開封條,王彥清脫下官府,擼起袖子,一步邁了進去。
棲池飛上林美婷臥房的龍柱房檐,蹲在上面,掀開一個瓦片偷偷向內望。
棲池蹲的這個地方,站在屋外的人很容易發現她。
但是沒辦法,棲池只能蹲在這,別的地方都燒光了,棲池一腳踏上去,非塌了不可。
這個龍柱,是這座岌岌可危的房屋內,現在為數不多的一個安全支撐點。
王彥清走至屋子中央,先是抬眼掃了一圈這間屋子,燒的挺厲害的,但是基本布置卻都完好無損。
看到這一幕,王彥清回頭對張和義笑道:“瞧瞧這屋子,都燒成這樣了,這布置一點沒亂,要不是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要說這縱火案的案發現場啊,我也看過幾個,但是燒的這么恰到好處的,真是難得。”
棲池在房頂贊同的點頭,是難得。
棲池是掐著火油充分燃燒的時間,同衙役趕來滅火的時間差,算著賬,放的這把火,為的就是呈現出這樣一個案發現場。
林棲池想到這,忽然回想起前世她在軍校的日子,算賬放火這件事,自從她大二的火油燃燒評測過了以后,到現在算算,也有六年多沒干這事了。
王彥清道:“和義啊,這屋子沒人動過吧?”
張和義道:“沒有,屬下特別詢問過林府的衙役,案發時,這里什么樣,現在就什么樣,他們連救火的時候,也只是往里潑水,從未動過屋內的陳設。”
王彥清滿意的點點頭,直奔林美婷的化妝桌,打開燒的黑乎乎的抽屜,用手撥弄了幾下里面的金銀首飾。
王彥清拿起幾個翡翠金簪在陽光下看了看:“這幾個成色不錯,價格不菲,看來林霖很疼這個庶出的女兒。”
張和義附和的點點頭。
王彥清把簪子全部放回抽屜后,將抽屜關了回去:“兇殺案,這么多價格不菲的簪子都在,殺人的目的與錢財無關。”
接著,王彥清走到圓桌旁邊,他看見圓桌旁一共有六把椅子,其中五把都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下面,唯獨一把,斜倒在屋子的正中央,王彥清盯著這把椅子若有所思。
王彥清蹲到椅子旁邊,前前后后的觀察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異樣。
王彥清又看向椅子前后左右的四個方向,看了一會,他蹙起了眉。
隨后,王彥清做出了一個在張和義看來非常奇怪的舉動,他將椅子前后左右扶起了四次。
張和義雖然不知這個舉動所謂何,可棲池卻看懂了,她眼含贊賞的看著王彥清,心道:真是個聰明人。
王彥清在嘗試著恢復這個椅子倒下之前的方向,王彥清想知道,這個椅子在沒倒下前,是沖哪頭的。
若是這間屋子里,曾經出現過有人受制的情況,那也許會有搏斗的痕跡,椅子倒下的方向,應該就是林霖同兇手搏斗過的地方。
可惜,王彥清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方向,不管沖哪頭,這椅子放置的地方都讓人感覺怪怪的,就沒有這樣放椅子的。
王彥清思索良久沒有答案,又將椅子放了回去。
接著,他站起身走到榻邊,瞧見腳邊的一個黑色木桶,他蹲下聞了聞,濃濃的火油味。
這是一個火油桶,他前后觀察,火油桶沒有異樣。
隨后,他看向林美婷的尸體,隨意掃了兩眼,再看向林霖的尸體。
王彥清蹲下身子,側過頭打量林霖,林霖已經被燒成一具干尸。
林霖的尸體,已經燒成了黑干的皮肉或有地方是森森白骨,尸體燒到這種程度,就算死前有外傷也不好判斷了。
林霖雙手扒在床沿上,跪在腳踏邊,頭抵住床沿,林霖的右手扎著一把匕首,左手緊握成拳,左手的大拇指上,帶了一個金玉扳指,扳指已經燒的只剩下金子做的外殼了。
王彥清神色怪異的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接著,他開始檢查林霖身上的骨頭。
完好,一塊也沒少,也沒骨折。
呃?沒有打斗嗎?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