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要求張曉儒,以“灰色”面目在淘沙村工作,摸清敵特動向和情況。
一個月前,張曉儒孤身一人回來,向張遠明借了筆高利貸,才辦起了這家雜貨鋪。
以雜貨鋪為掩護,張曉儒的工作很快打開了局面,前幾次都是在鎮上接頭。
這次借著張遠明辦酒,組織上會派交通員李國新來淘沙村接頭。
雜貨鋪可以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借著賣貨、易貨,能搜集各種情報。
戴氏聽到張曉儒的想法,焦急地說:“那怎么行,吃壞了肚子怎么辦?去年他家辦酒,很多人吃撐了,回來上吐下瀉。咱們沒這個命,吃飽就行,千萬別吃壞了身子,等會給你烙張餅。”
張曉儒急道:“娘,真不用,中午我不吃撐就是。”
既然禮金不能省,唯有多吃,才能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至于吃撐,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就想到了辦法。
戴氏心疼兒子:“我們家再窮,一張餅還是吃得起的。”
張曉儒無奈地說:“你也別烙餅了,我吃條黃瓜便是。”
其實在吝嗇方面,張曉儒比張遠明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到張曉儒吃黃瓜,戴氏才沒再說什么。
張曉儒正在雜貨鋪忙的時,門外一個聲音就嚷嚷著說:“三哥,還忙什么?早點去占位子聽戲啊。”
這是關興文,年紀跟張曉儒差不多,但要瘦小一些,圓臉,眼睛不大,穿著短褂,褲子短了一截。
腳下的布鞋,更是破了一個洞,腳趾頭都露出來了。
關興文與張曉儒從小一起玩到大,張曉儒離開淘沙村去太原雜貨鋪當學徒,兩人才分開。
兩人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
在張曉儒的引導下,不久前關興文和張曉儒一起,參與了二分區組織的割日軍電話線行動。
“剪鞭炮。”
張曉儒正拿著一掛鞭炮,準備從中剪斷,聽到關興文的聲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關興文手掌在柜臺上一按,人就坐到了柜臺上,好奇地問:“一掛鞭炮怎么要剪成兩半?”
“這是張財主家定的,不要說剪成兩半,就是分成三截,也很正常。”
張宅的主人張遠明,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
他不比一般的財主,除了田多,可以出租土地外,還放高利貸。
張遠明放債時,首先會弄清債戶的家產,放債后到利息超過債戶全部財產時才結算,一結算即將債戶的全部財產吞沒。
張曉儒辦這家雜貨鋪時,組織上沒有經費,他也向張遠明借了兩百大洋。
但張遠明也是方圓十里最有名的吝嗇鬼,待客的茶葉泡過一次后,還要曬干再泡,一掛鞭炮剪成兩半來放,太正常不過。
關興文嘆息著說:“真不知道他要這么多錢做什么。”
張曉儒冷冷地說:“像他這樣的人,唯一的興趣,就是躺在錢堆里。”
張遠明在日本人沒來之前,就橫行霸道,吃村啃社。
日本人來之后,更是變本加厲。
關興文家每年都得給張遠明交租還息,他也到娶媳婦的年紀了,還得向他借高利貸。
想到這里,他突然特別痛恨張遠明:“總有一天,要打倒這個惡霸。”
張曉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說:“放心,會有這么一天的。”
關興文突然低聲問:“三哥,什么時候再帶我弄東洋鬼子?”
張曉儒連忙伸頭看了看院子,沒發現外人后,才低聲說:“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機會。”
關興文仇恨日本鬼子,也愿意抗日,只是有時候較魯莽。
出門的時候,張曉儒特意把一個長方形的黃底,上面寫了個“亞”字的新民會會徽,別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