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盡管車子里空調打的很高,蘇秋還是覺得寒意陣陣。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邱赫。
他冷著一張掛了彩的臉快兩小時了。
蘇秋也不敢說話,但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受傷的地方不處理,于是她手指一伸,指著導航上的服務區標志,干笑道,“要不等下在這服務區停一下吧。”
邱赫目視前方,半天從牙縫里擠出個“嗯”字。
他以為蘇秋是想上廁所,到了服務區把車一停,不下車,也不看蘇秋,只躺在椅背上刷手機。
蘇秋解開安全帶,從隨身的包里翻出盒棉簽碘伏跟創口貼。
二話不說就把沾了碘伏的棉簽擦在邱赫的嘴角跟顴骨上。
邱赫被她突然的動作給搞懵了,皺著眉“咝”了一聲。
隨即就要別過頭。
“別動。”蘇秋強硬地掰過他的頭。
邱赫看著眼前清秀臉蛋上的認真樣,又想起之前蘇秋說他是誰的話,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他握著蘇秋的手腕冷笑開口,“能耐了啊,演報警戲,還跟那男的說我是順風車司機?”
蘇秋眼神晃了晃,掙扎著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剛才有呂琦旻在場,她對他倆的態度都是氣勢十足的樣子,但是跟邱赫只有兩人的時候,她卻怎么也揚不起個頭。
她低頭撕開創口貼的包裝,咕囔,“我沒做錯,也沒說錯。本來你就是順路接的我。”
本應是特別硬的一句話卻被蘇秋說得軟糯不已,細細綿綿地撞進邱赫的心里。
他盯著蘇秋頭頂上的發旋,臉色一下子柔和了下來。
但面上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邱赫冷哼一聲,“就知道犟嘴。”
蘇秋當時心里就不痛快了,還以為她是十六七歲任他教訓對錯的小姑娘呢。
蘇秋重重將創口貼貼在他嘴角上,成功聽到他抽氣聲后,繃著臉坐正了身子。
終于翻身農奴做主人了一回。
從小,她跟蘇冬就在遭受著邱赫非人的精神壓迫和**摧殘。
以前蘇冬上學起不來床,作業不想做懶懶散散的時候,老媽總是會把邱赫喊到家里住一段時間。
也不知道邱赫用了什么法子,蘇冬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起床最積極,作業早早完成,吃完飯還主動刷碗,拖地。
甚至有一陣子,蘇冬太能干,打掃阿姨一度以為自己要失業。
不僅是蘇冬,她也沒能逃過他的魔爪。
中考體能測試的前一個月,因為自己體能班級倒數第一,體能第一的邱赫又被老媽拉到家里住著,天天一大早就押著她起床跑步。
蘇秋懶散慣了,突然一下子高強度運動免不了生氣反抗。
蘇秋記得,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邱赫面前長了能耐,癱坐在地上無聲抗議他這種“虐待”行為。
當時的邱赫也不生氣,就站在旁邊默默看著她。
就在她一度以為他要繳械投降不讓她跑的時候,16歲的邱赫輕輕松松就把14歲的她拎起來扛在肩頭帶回了家。
那時候她正長身體,吃得多有些胖,但是邱赫就跟沒感覺似的,回到家大氣都不帶喘的。
蘇秋從此就知道,這個男孩子,她惹不起,她大概也能明白,蘇冬是怎么變乖的。
蘇秋陷入回憶,車里一陣寂靜。
邱赫看著蘇秋發呆的樣子,莫名覺得她特別可愛。
外頭天已經黑了,不耽誤時間,他又重新發動車子。
很快,車子下了高速,他們到s市了。
邱赫打了一輪方向盤,向市區開去。
蘇秋生著悶氣,也沒注意車子方向不對。
邱赫瞄了一眼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人兒,嘴角輕扯一抹弧度,笑道,“怎么了?又來無聲抗議?”
蘇秋此刻真的穩不住心態,她皺了皺眉,小聲道,“都多久的事了還拿出來說。”
雖然聲音小,但是邱赫聽的真真,他挑眉,“十四年吧。”
蘇秋禮貌地笑了一聲,“您記憶力可真棒。”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邱赫順著她的話,大有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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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秋沉默了幾秒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的問他,“那你記得我倆多久沒見了?”
邱赫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六年。”
蘇秋笑了,“錯!明明是十年!”
邱赫歪頭,似是要把她看穿,“你記得也挺清楚的。”
蘇秋干笑,不知如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