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眠的幻燈片中,鏡心看到了很多本應該化為塵土的片段。
只見在風雪交加的小山村內,一群手拿著火把的村民在吟唱著什么古老的歌曲,在他們的中心,有一塊巨大的祭壇,而祭壇的中心,則有一根鐵柱子,而鐵柱子上,則有一個被用鐵鏈捆綁的女子,女子的嘴角還殘余著淡淡的笑容;有一個身材矮小的小男孩在拼命的奔跑,他跑得飛快,欲要跑到祭壇的中心,去拯救被鐵鏈捆綁的女子,但小男孩還是太過矮小了,他被一群大人抓住,甚至被毆打在地上,小男孩吃了很多泥巴和雪,小男孩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姐姐”,而他的姐姐,在眾人丟出的火把中,如鳳凰一般栩栩如生,在火焰的縫隙中,小男孩赫然地看到了一張微笑的笑容,和“不要怕”的唇語,那一刻,鏡心赫然能感受到來自心臟被什么東西刺穿的感覺。
而當畫面一轉,只見小男孩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長劍,長劍的劍鋒上,還有鮮血滴落的殘留,而地上,則是成百上千的新鮮尸體,而小男孩,竟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既沒有看到恐懼,也沒有看到悲傷,大雪將鮮血的場面覆蓋,小男孩也倒下了,好像再也沒有爬起。
畫面再次一轉。
只見一場來勢洶洶的烈火突然在眼前燃起,只見成群結隊的人們紛紛提著水桶噴灑救火,大聲的喧囂聲在耳朵邊回蕩,哪怕在睡眠中,鏡心也想起來了,這是花丹的家,門口上寫著的“天下第一槍”是當今皇帝對花丹父親的獎賞,只是這場大火是怎么燃起,鏡心是真的一無所知。突然間,有一人被眾多仆人從宅院帶了出來,睡眠中的鏡心連忙上前,因為那個現在半邊燒焦的人,就是花丹的父親,花丹的父親被很多人包圍,很快就有大夫上前醫治,但并不得如愿,花丹的父親終究受傷太嚴重了,半邊都被燒焦,已經半步入地府了,但他看到鏡心很是高興,他緊緊攥住鏡心的手,用了全部力氣才吐出:“請你以后一定要保護好花丹,她就只剩你這一個親人了。”說完,便駕鶴飛升了,鏡心依稀記得當時他和花丹出去逛花街才逃過這一劫,當花丹看到死去的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時,心都碎了,哭出的聲音,如萬箭穿心般通過鏡心的心臟,但鏡心從始至終,只是傻傻地站在一旁,既沒有辦法安慰,也沒有辦法讓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他能做的,除了解釋命運,別無其他。
畫風轉到花丹和鏡心走進未婚夫家,未婚夫家并沒有給花丹好臉色,一個沒權沒勢的姑娘,并不值得他們欣賞,但并未趕他們離開,直到一周后,未婚夫的家竟然也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火災,那個未婚夫是城里有聲望的人,是那種背景好,又有才能,長得也還行的人,但當他看到自家著火時,竟然也情不自禁的瘋癲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指責的花丹和鏡心,說他們倆是掃把星,是禍害的源頭,花丹沒有解釋,就是在那拼命的哭,當時的她,也不過十一二歲,卻承受著她這個年紀不應該發生的事,如果不是鏡心學過一點東西,不然肯定得被眾人打死,花丹的未婚夫雙手掐住過花丹的脖子,在命懸一刻之際,鏡心拿起旁邊的木棍,就是一敲,然后便帶著癱瘓的花丹就是拼命的奔跑,也是為什么最后花丹和鏡心會冒著大雪,來投靠爺爺奶奶,可結果,天不遂人愿,一切都化為了烏有,也許鏡心早就該知道了,當花丹父親說就剩他一個親人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只是他當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導致花丹陪自己又過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而至于那火災,有謠言說是花丹的父親太過剛正不阿,得罪了某大官員,也有人說,是花丹的父親糊涂,竟然給自己的女兒選了那么一個親家,結果惹禍上身,但怎么來看,結局已經不重要了,事情已經發生,可結果,連仇人都不知道。
在幻夢中,鏡心的視野里不在出現那些曾經發生過但快就要被遺忘的畫面,此時的他走在一條狹窄的鄉村小路上,最多只能夠他一人穿行,他面無表情地走著,穿過血色的瀑布,穿過堆積成山的白色骷髏山,看到如血管流動的崎嶇山脈,結果被一片鏡子面前停下腳步,只見一張和鏡心在服裝店看到的鏡子大相徑庭擺在鏡心面前,在鏡子里,鏡心看到了一個頭發灰白,嘴唇白的可怕的男子,臉色陰郁,身穿一件不知道哪里來的紅褐色刺客服,他的右手上緊緊攥著一把劍,鏡心認得這把劍,這把劍就是那個小男孩殺死村民的那把劍,那把散發著紅光,堪比阿修羅神劍的罪惡之劍。
這把劍來自地獄,心中的情緒是它的肥料,是它韜光養晦的磨刀石。
鏡心將左手放在鏡子上,鏡子帶給他無比寒冷的氣息,那雙漆黑的眸子好像看到了什么,只見鏡子中的鏡子突然邪魅一笑,身體傾斜,然后右手剎那間揮出一劍,這一劍,直接將鏡子擊碎,成百上千的破碎鏡子在鏡心眼前閃過,而那個鏡中之物,并沒有從破碎的鏡子里出來,反而是鏡心向后傾斜的失足感出現。
黑暗的凝視感,戛然而起!
——
“看看,醒了,醒了!”
“還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我們的花丹妹妹哭泣。”
“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蘭姐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