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大了...等我大了,等我大了!”
可當父親走上前去想試圖搭上早稻的肩膀時,手臂卻被早稻粗魯的一瞬間推開,話語同時也被嘶啞的聲音打斷——
“永遠都是這句!——走開!”
吶喊出口,早稻的眼淚如決堤般涌出眼眶。
“永遠是這句等我長大了......我到底什么時候算長大,什么樣子算長大,什么情況我才能長大......事情瞞著不和我說,東西藏著不給我看,朋友不讓我自己交,你們也只顧工作,買賣,掙錢,還說什么為了我好......”
哽咽的話語就如眼淚一樣,只不過后者打濕的只是早稻的衣裳,而前者則是一字一句的打濕了早稻父母的胸膛。
“我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覺得錢是最好的呢,我更想要的是有誰能陪陪我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摻雜著孤獨,空虛,無奈的吶喊,徹底刺破早稻父母的心理防線的吶喊回蕩在房間里。
“你們...你們不陪我...我去找哥哥,哥哥也有事......咳,和你們一樣的事,和壞蛋打交道的事,不陪我......”早稻不斷吐露著心田,不斷的擦去面龐上止不住的東西,干嘔與咳嗽不住的響起。
“我找朋友...找了很多人,但...但他們全都很怕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很難過.......”
她抽泣著,流淚著,難受著,難受到緊緊捂著,揉著,抓著劇痛的心口。
“直到,碰到她,她是我見到的唯一...唯一不害怕我的人,我很喜歡她,喜歡和她玩,喜歡和她說話,喜歡...喜歡......可就算這樣,你們還是要把她帶走......”
嘴里一直在抽泣著重復“陪我......”“別帶走她......”“好嗎......”
“好嗎......”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乞求,早稻的聲音越來越小,抽噎,哽咽,不斷的,不斷的......
“好嗎.....”往后靠,往后走,直到撞上墻角,雙腿因為哭泣漸漸無力,最后依著墻角滑倒在地......
“好嗎....”原本溫熱的地毯,早稻卻感不到一絲溫度,同時感不到溫度的,還有早稻心中的,這個世界......
“好嗎...”發泄過后,早稻再也支撐不住,頭腦昏沉,昏死過去,而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幾個詞語音符,仍是——
“別帶走她......好嗎?”
......
“好...好冷......”
馬廄的角落巧櫻也靠墻而坐,只不過冰冷的不是內心,是周圍的一切:天空,空氣,雨滴,泥土。
巧櫻的手腳冰涼,嘴唇只剩深深的黑紫色,面容卻是慘白無比,見不到一絲血色,宛如一個無人收要的破布娃娃,孤零零的被遺棄在骯臟的污泥之中,直到死亡。
假如再這樣一會兒巧櫻便會也墜入夢境,不過與早稻不同的是,一旦沒入那無邊的“柔軟”便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好困...好困,睡,睡一覺吧,睡一會兒,就一會兒,一會就暖和起來了......”
心中的一個聲音這樣想起,那聲音聽起來是多么的溫暖啊,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是多么的明媚啊。
巧櫻的眼皮越來越沉,身體似乎也漸漸感受不到了。
“只是一會兒,一會兒醒來就去找早稻......”
終于,雙眼閉合,墜入夢鄉。
......
只是閉合前的最后一刻,巧櫻朦朧中,好像看見有一個略感見過一兩面的男性身形走入馬廄,并且好像在身邊說了點話。
不過巧櫻已經不會去在乎了,他現在只想趕緊投入到那溫暖的懷抱。
“被找到了嗎......算了,不管了...也不跑了.....好好睡一覺吧。”
這個世界,僅剩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