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四四方方、薄如蟬翼的絲帛,不知是何材質所織就,質地柔軟,明月打開后,看到里面寫著一首很長的曲譜。
那曲譜頗有些古怪,不僅音符數量遠比一般琴曲要多,而且一些音符還特意用圓圈圈了起來,明月看了半天才弄明白這圈的含義。
原來這是要奏樂者在一個音符的時間里連續奏出多個音符,這些被圈起來的音符時多時少,最多時竟達十個!
不僅如此,音符與音符之間的銜接也頗不合常理,見所未見,詭譎怪誕之極。
明月驚訝地發現,要想將這首琴曲成功彈奏起來,對彈奏者的要求已不能簡單用一個“高”字來形容了,而是苛刻——不僅要求彈奏者有極為敏銳的聽覺,手指上的速度更是要求要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總之,明月覺得,此曲非她所在的毓靈境修為所能彈奏。
由于此曲太過高深莫測,明月剛在腦中模擬了一段,只覺玄妙無比,沒多久就便覺有些頭疼了,只得轉而去看樂譜下的曲詞。
這首琴曲名叫《上邪》,全詞是這樣的:“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明月有感于心,只覺這段海誓山盟直抒胸臆,敘事手法新奇,總而言之,寫得極好,回味無窮。
明月正要細細品味,一道急促而帶著些焦急的女聲忽從不遠處傳來——“婉婉、嫣嫣、小小、明月,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你們都沒事吧?”
明月識得這是傲雪師姐的聲音,忙將這方尺素收了起來。
因剛才看得太過投入,恐被別人發現,到時又要費一番解說,明月忙抬頭掃了眼周圍,幸好眾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小小聞聲,連忙斂衽肅立,在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后,回答說并無大礙。嫣嫣與婉婉則跑上前去,萬分欣喜地握住自家小姐的手,隨后嘰嘰咕咕地將這里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傲雪。
然而,傲雪似乎并沒認真去聽自家這兩丫鬟的話,而是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在她看來極為奇怪的畫面:兩頭身形如山的赤甲獸,竟如小狗般匍匐在明月腳下,眼神里滿是拼命討好的意味。
明月應該是才見到這兩頭赤甲不久吧,怎么這么快就把他們馴服了?
嫣嫣首先察覺自家小姐的異樣,忙輕咳一聲,見她回過神來后,忙揀重點,將小熊咕咕馴服兩獸的事詳細告知。
明月想起了咕咕剛才的倉惶而逃,又想到傲雪師姐似乎隨后便到,因此猜測兩者之間可能存在什么聯系,比如咕咕十分害怕傲雪師姐,所以才會落荒而逃。于是,她詢問上官傲雪是否認得這只小熊。
上官傲雪在聽完自家丫鬟的敘述后,滿臉的難以置信,忙詢問那小熊現在去了哪里。之后又聽明月如此一問,頓時一臉的茫然,搖頭表示自己從沒見過這頭奇怪的小熊。
明月見上官傲雪回答時神色并無異常,可見并沒撒謊,不由就有些納悶了,疑惑咕咕剛才落荒而逃的真正原因。
此外,她也對咕咕臨走前悄悄留給她那團尺素且讓她保密的行為,感到大為奇怪,忍不住開始尋思它為什么要這么做。
可惜左想右想,都是一頭霧水,覺得這次與那次引自己進入竹林深處一樣,都透著些莫名其妙。
明月紛亂如麻的思緒忽被小小打斷,原來是傲雪問她身體有無大礙,見她神思不屬,小小忙悄悄推了推她。
明月連忙恭身肅立,回答說剛才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上官傲雪似乎比其他人更好奇那頭小熊的來歷,隨后又詳細詢問了一番,明月知無不言。
于是,傲雪的神情里漸漸多了幾絲笑意,也暗含幾分擔憂,望向她和小小的眼神里則隱有復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