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眾人魚貫而出。
淳于征走近歲安,歲安害怕的后退兩步。淳于征便不再靠近。
“歲安,你今年,多大了?”淳于征問道
“稟皇上,婢子今年十六歲!”
“十六歲!”淳于征苦笑一聲,才輕嘆氣,“是了,皇后的孩子如果生下來,長到現在,也應該十六了。”
淳于征靜靜的看著歲安,歲安的五官與寧玄相似很多,淳于征仿佛能從歲安的身上看到寧玄的身影。
淳于征笑的一臉隨和道:“歲安,如若十六年前,皇后沒有隱藏你,你該享受公主所有的待遇的。歲安,朕虧欠了皇后,所以,朕會在你身上彌補,皇后希望你能出宮做平民,而朕尊重你的選擇,你想在宮里當公主,享受榮華富貴,還是想去宮外做平民?”
做公主,就不會有自由。皇宮是個牢籠,雖有榮華富貴,可唯獨沒有自由。生而為人,誰想一生被困在一個地方,世界這么大,若不到處去看看,豈不枉活一世?
況且,我如果真是皇帝的女兒,那我和安王不就沒有可能了嗎?
歲安不自覺的掉下淚來,她是多么喜歡淳于昭,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淳于昭卻從未出現過。帝王家的人都是嘴甜心硬,沒有半點人情味,沒有半點溫情,這樣冷血無情的皇宮,又怎能是最好的歸宿?
淳于征見她落淚,便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給歲安,歲安接過后,淳于征又道:“歲安,你是朕的女兒,就算你去了民間,朕也不會虧待你。朕會給你建一座府宅,再給你一筆不少的銀錢,足夠養活你一生了。”
歲安一邊擦淚一邊笑道:“謝皇上,皇上都為我安排的這么好了,我當然是想選擇去民間。”
“朕,子嗣雖多,可女兒不多,以前,朕只有寒薇和寒霜兩個女兒,寒霜呢,朕將她養在民間,所以說到你,真正養在身側的只有一個女兒,她是寒薇。可轉眼間,朕就要親手將她送去寧傲國和親了。”淳于征說著,也不禁掉下淚來。
歲安見了,心中尤為大驚,皇上居然也會落淚?
在歲安眼中,皇上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嗎?他怎么也會落淚?
可轉念一想,是了,皇上也是人吶。只要是人,便逃不過七情六欲,貪嗔癡怨,生老病死,愛恨別離。
淳于征擦了擦淚水,“孩子,皇宮是個是非之地,而你卻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只是,孩子,你可以,叫我一聲父皇嗎?”
雖說淳于征的面上一臉和善,可歲安一想到他是皇帝,就心生怕意,歲安不敢叫,因為她做了十六年的婢子,見到主子時,她已經習慣上前去伺候,習慣在身份尊貴的人面前低三下四的說話。
她不敢,是從心里的膽怯,因為她從小就聽皇后娘娘說,皇帝如何如何可怕,如何如何無情,這些話她都牢牢印刻在骨子上,不敢忘記。
看著歲安猶豫不決的樣子,淳于征還以為,歲安是因為皇后的事,心生怨恨,所以才不叫他。
淳于征搖搖頭,意味深長的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不叫就不叫吧,畢竟朕也沒有養過你。你不認朕,也是應該的。”
淳于征說這話時,沒有一點皇帝的架子與氣魄,有的只是一個父親對子女的無奈,對自己的自責。
起初他就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寧玄寧愿一死,也不愿意揭穿歲安的身份,可現在他才懂了,原來是寧玄在責怪自己無能。當淳于征親自將淳于蕩廢除太子一位,稟為平民時,當淳于征親手將淳于隆送到徐州后,英勇犧牲時,當彭城郡被攻陷,淳于瑄殉國時,當淳于寒薇被她親手送到寧傲國去親和時,他就知道,他自己有多無能。
做一位為天下百姓著想的仁君又如何?他護的了天下百姓,可卻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他這么無能,也難怪寧玄不愿意讓歲安與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