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禾服侍她洗漱完,正準備喂她喝粥,汪氏、丁姨娘帶丹枝前來探望她。
汪氏說她延續了陳氏血緣,對陳氏實是個有功之人。之后要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打發人去和她講。在她承受范圍內,她必定辦到。
云束稱謝。汪氏和丁姨娘又坐了一會,同她講起女兒出生時哇哇啼哭的模樣,她聽得認真,心底泛起一片漣漪。
一行人走后,云束食了碗山藥蓮子粥,又吃了一碗朱禾煨的香菇冬瓜雞湯,流入體內的食物為她增添了幾分能量。
朱禾撤下憑幾,給她蓋好被褥,讓她再休息一會。
次日早晨,乳母將女兒抱入她的屋子。云束臥在床上,懷中抱著睡醒的小姑娘,正睜著雙懵懂、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盯著她。云束便認定自己這一生是值得的。
女兒的到來,令她幾乎放下所有的疏離與冷漠,拋棄紛雜的前塵過往。她的全部夙愿成了執著女兒柔軟的小手,帶她看人世間最美妙的風景;做她堅強的后盾,為她抵御世俗繁難。
她已然享受到初為人母的喜悅,怎么還能忍受有朝一日的喪子之痛?
姑娘降生四個月,仍未有名字,宅中奴仆便以“姑娘”、“姐兒”喚之。
一日,汪氏來云束屋內看姐兒。云束趁此提出為姐兒取個名字的想法。
汪氏卻道:“子女的名字,須得父親為他們取,父親不在,兄長代之,若無兄長,可由同族長輩替之。眼下阿巖遠在西北,不知何日歸家,姐兒又無同母兄長,由何人為她取名?”
云束道:“我的故地有條習俗,剛出生的孩子若逾四月未有名字,有使邪崇入體,噩運纏身的威脅。姐兒已降生四月,卻仍沒有口喚可書的名字,此舉有違故俗。”
汪氏最怕鬼神怪談,心下有些動搖。
云束繼續道:“既如此,我們便為姐兒取個乳名,既可叫又可寫,還沒有破壞‘子女名皆由父兄、長輩替之’的陳規。母親意下如何?”
汪氏最終嘆息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云束問:“母親可有為姐兒取名的意向?”
汪氏道:“你是姐兒親媽,又識文斷字,還是你給她取吧。”
云垂睫半垂,略一思索,沉聲道:“古人曾言‘素衣簞食,卻為往生幸事。喜人者,居陋室,啖粗食,常樂之’。不如借先人關于‘喜人者’的箴言,叫她‘喜兒’吧。”
汪氏點首應允。
云束卻暗自在心底祈望,吾兒雖為陳氏子,無須承擔延續血脈,振興家族之責。吾既不承望其富貴不盡,嫁得簪纓,亦不渴求其獲封誥敕,留名史冊。吾唯念小女一生平安喜樂,免受顛波流離之苦,足矣。
后來,陳均白從塞外回來,云束讓他為喜兒取名。他覺得“喜”字寓意甚好,遂把女兒閨名擬作“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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