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盡零,桃李第開,秋去春來,寒盡暑往,汴州城內又經兩次時節輪轉。
嘉和二十九年,夏初,云束正坐于屋內描行帖,喜兒跑到她身邊,小嘴念念有辭道:“阿娘,阿娘,冰雪冷丸子。”
云束明白她想吃集市上賣的紗糖冰雪冷丸子。但夏月剛即,天氣并不是那么炎熱,食用冷飲還是早了些。
于是,她拒絕喜兒的要求:“不行,現在還早了點。過些日子再吃吧。”
喜兒聽到阿娘不許她吃的話,又跑了出去。
云束沒管她,繼續描帖。
大半個時辰后,喜兒捧著一個小碗進了屋,偎到她身邊,興奮道:“阿娘,看,冷丸子。”
云束偏頭一看,喜兒手中捧著一小碗紗糖冰雪冷元子。她拿掉小碗,擱在桌邊,道:“阿娘不是告訴你現在不能吃嗎?”
喜兒委屈巴巴道:“我只吃了三個。”
云束問:“誰給你買的?”
“我讓爹爹給我買的。”
云束把碗往桌中央推去,道:“不準吃了。”
喜兒鼓著腮幫子,眼淚一串串的掉下來。她忽地一下哭出聲,扭身向外跑。
云束慌忙喊道:“喜兒。”她把毛筆擱在筆架上,朝外疾走去,恰巧望到一個小人兒撲向廊上立著的人影。
小人兒一壁抽噎一璧道:“爹爹……阿娘……不準我再……吃了。”
陳均白把她抱起來,柔聲安慰:“阿娘是為了你好。喜兒乖,不哭了,以后爹爹還會給你買其他好吃的。”邊說著,邊引袖為女兒拭淚。
喜兒氣息慢慢平穩,道:“可我就想吃那個。”
陳均白輕擰下她的小臉,笑道:“等以后爹爹再給喜兒買。”他把女兒放下來,讓她去找朱禾,丹枝她們玩。
喜兒一溜煙地跑出院子。
云束埋怨:“你便這樣慣著她吧!她要什么你都給。”
陳均白笑道:“她追著我,不停的叫我爹爹,我看著可憐,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云束道:“你倒成了她心中的好爹爹!我不許她吃冷飲是怕她貪涼。她卻到你面前告我的狀。”
陳均白道:“喜兒才多大,如何知道你不讓她吃冷丸子是為她好。”
云束本就不甚在意這個問題,只是隨口抱怨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今日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陳均白不語,走至她身邊,良久才道:“我要隨孟植彬將軍南下作戰了。”
云束目光微斂,問:“這次是與哪一國?”
“越國。”
她遂側過身,望著油綠的花圃,一言不發。
陳均白道:“越王還算守武德,向江寧知府下了戰帖,表示不日會派兵攻打江寧。江寧知府連夜派人將這份戰帖送去京都,圣上收到后,便派京中將領支援江南州府。”
云束問:“戰帖上可寫明越王要攻打江寧的原因?”
陳均白道:“圣上只同我們說,越國不愿再朝于魏,想奪回丟失的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