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飲,且聽。
原在,十六年前。
護國將軍驅逐西北邊陲蠻人,凱旋歸來。國君攜群臣在長樂門迎接一眾將士。
全國百姓皆前往瞻仰將軍赫赫威容。多少將士用骨血為他們守護一片國土,為犧牲的那些人悼念。為活著歸來的人,慶賀。這是上至君王,下到市井販夫走卒皆為此歡欣雀躍。這是國事,也是每一位平民百姓的家事。
正與此際,天降鳳鳥,攜來一子。落于眾人眼前。
在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國君龍顏大悅:“天賜吾兒,國之幸也。”
此后,便稱那嬰兒為十二殿下,明王。
明王殿下三歲時身患重疾。幸得高人相助,化險為夷。此后國君便請此人為明王的師傅。教習他一些溫身養骨之術。
他的師傅倒也傾囊相授。不僅傳授他劍法,亦教授了他絕世的琴技。
長安城內人才濟濟,這位明王殿下時常混跡于街頭巷陌。甚是親民。一時間城內人人尊他為十二殿下。只是他更喜歡別人稱他風公子。
此后,長安城內便多了一位三絕三癡的風公子。
“小魚姐姐,為何要稱殿下為三絕三癡的風公子?”
一個玲瓏剔透的清音,徐徐道來:“殿下的劍法超絕,琴法超絕,棋藝更是超絕。全長安城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仰慕之情泫然而來:“殿下真真是長安國第一人。他已如此卓然超群,竟還有三癡讓人不得不拜服。”
“正因這三癡,全長安城的女子都為之傾心。”另一個清幽的聲音款款而來:“聽說殿下嗜酒如命。全城的酒都喝了個遍。獨獨擇了一家酒坊,經他改良。此酒已成全長安性價比最高的酒。”
“我聽聞內侍說過,殿下每每醉酒都會去粉巷清音閣小飲幾杯。聽曲解酒。閣中女子,無不對其愛慕三分,敬仰三分。一洗前風。再無人賣身,只賣藝。殿下最讓人癡情的是,他不似別的王孫公子。他從未眠花宿柳。”只聞一聲嘆息后,侍女又道:“真叫人愛也不是,怨也不是。”
“你說的清音閣可是名滿天下的藝伎,如是姑娘所在的地方?”
看來這長安城民風還真是開放。小小的宮闈侍女對天下事也知道的不少啊。
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倒也可以諒解。
“正是了。如是姑娘傾國傾城的姿色聽說比公主還美上三分。天下女子在殿下眼里只怕都是一顏色。任如是姑娘如何國色天香,殿下在清音閣也只不過為那些女子指點琴藝罷了。”那侍女,稍賣了一下關子。“你們可知殿下還有一癡?”
“小魚姐姐,快說快說,是什么?”
“殿下對飲食頗有講究。我曾有幸嘗過殿下所賜的桃花羹。我敢拍著胸脯說,沒有一位御廚能做出此等風味。”
有人插話道:“這個我信。三年前,歸舒姑娘將剩下的幾塊蘭葉糕賜給了我。那味道真叫人永世難忘的。此生能嘗到殿下的手藝,死也無憾了。”
“殿下眼睛不便,自是他寫下了配材,讓歸舒姑娘做了來。我們哪有那等福氣,能讓殿下親自下廚的。”
又各自感懷一番。
“對了,小魚姐姐,那殿下的另一癡為何?”
“咳咳……”不及侍女反應,一內侍匆匆跑來:“殿下藥浴回來了。歸舒姑娘不在,你們幾個準備迎接。好生伺候著。”
話畢,那幾位侍女慌亂地起身,忙理了理衣裙。排列左右。
此時沐浴歸來的明王殿下,已行至石階下。
我這才恍惚地抬著迷醉的雙眼,殿內一片繚亂。被我喝光棄置在旁的空酒瓶,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分明不懷好意卻似心安理得地旁觀著一場即將上演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