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犯罪嫌疑人,他要么始終扛著不交待,要么就是扛不下去了,一股腦地將他做的事情全都交待出來。
很少有人會交待一半,留一半,甚至孫亮已經承認了楊書奇,李大偉和曾志這三起案件是他做的,那么他為什么會獨獨否認文婷這樁案子呢
答案只有一個,這案子也他無關,真兇另有其人。
“我早就說不是他,你還不信,這回信了”
程蕭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那么篤定他不是兇手,只因為你去文婷家走了一圈”
“也是,也不是”
“別賣關子了,能和我說說嗎”
安子溪沒想好怎么說,可是她的沉默居然讓程蕭誤會了,“你別告訴我這也要收費”
“我沒說要收費啊”安子溪苦笑道“我只是不知道從哪兒說起。講真的,我是覺得文婷家里太干凈了窗明幾凈,剛修剪過的花都很有問題。試問有誰會在承受喪女這痛的時候還有心情去修剪花而且院子里掃得很干凈。我去文婷家院子里找證據的時候,發現他家靠近墻根處的地面上還留著一層薄薄的冰”
“這和冰有什么關系”天冷著呢,都要過年了,水結冰還不是很正常。而且最近才剛剛下過雪,雪化了以后再結冰也很正常吧
“當然有關系雪水結冰,和自來水結冰不一樣我敢肯定文婷家院子里的水不是雪水融化后凍成的,應該是特意用水沖刷過。”
程蕭瞪大了眼睛,“你這是胡咧咧,你又沒用儀器分析,你怎么就能肯定是自來水,不是雪水呢”
“你想啊,下了一場大雪,都凍住了,然后等天氣不那么冷的時候,你在院子里鏟雪。最下面那一層,是什么樣的”
這對北方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因為他們對這個場景太熟悉了,那個畫面瞬間就蹦了出來,但是程蕭不知道怎么形容,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
“我問你,是透明的,還是白色霧狀的。”
“白色霧狀的。”雖然這個形容也不到位,但是程蕭覺得她想不出來更貼合的詞了。
安子溪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如果是你清掃院子時候潑出去的水呢”
程蕭瞬間明白了,如果是潑出去的水被凍住了,那一定是透明的冰。就算不是百分之百透明,但是也絕對要比凍雪下面的冰要透明。
“那層冰,薄薄一層,特別透亮,而且我在墻上,窗臺上都或多或少發現了一些冰。所以我覺得,文家人一定是用水沖刷了院子。而且你回憶一下,我們到文家的時候,他家院外是不是也有一些痕跡。”
“那倒是”原本程蕭并沒有留心這些,可是聽安子溪這么一說,她就想起那天的情景來了。文家院外的石階上確實有一些薄冰,這在北方的東西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她當時根本沒有留心。
現在看來,她和安子溪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大得她有點不想面對。
“可是,文婷是被掐死的,文家人為什么要用大量的水去沖刷院子呢”
安子溪無奈地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她才道“因為文家死的,不只婷婷一個。”
“嘶”
程蕭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過婷婷爺爺奶奶的住處。”
我也去過啊
程蕭眼中全是震驚之色,“你的意思是,老兩口遇害了”
“我在東屋門框的木紋紋理中發現了淡淡的血跡,想來應該是不小心濺上去的,位置比較隱秘,而且血量非常少,所以兇手沖洗院子的時候,應該是沒看見。”
“可是,為什么呀”
怎么好好的,公婆也死了,孩子也死了可是楊樂樂為什么說公婆受不了孩子去世的打擊,搬去親戚家住了
難道說,楊樂樂是兇手。
程蕭一時難以接受,要說楊樂樂殺公婆,這或許有可能。畢竟婆媳關系自古就是難題,因為矛盾堆積引發的慘案也不是沒有,但是親母殺女這種事,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
“讓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已經過去了。”孫亮招供后,就等同于將文婷的案子從特案科那里抽出來,單獨立案,“相信很快就有結果的。”
安子溪也沒說什么,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還是安子溪沒忍住,問她,“你不回家”
程蕭搖了搖頭,“我假期都會在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