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南宮,那我要交代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對了,你自己在奶媽房間時一定要蓋好。”
“好的,我知道啦。你,你去吧。”
南宮薇站在奶媽門口低低說著,又鼓起勇氣看了百里稷一眼,埋怨道:“稷哥哥,你怎么還不用這個斗笠啊?”
一直傻愣愣站著,把斗笠拿在手上的百里稷這才回過神來,自己一直站在既不遮風又不擋雨的院內,渾身上下早已沒有一塊趕緊的地方了。
他傻呵呵一笑,連忙將斗笠戴在頭上,又再次向南宮薇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后,便一步三回頭的走出院子,輕輕關上院門,看著南宮薇追出來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門縫內。
泛濫的巴通河水就好像是一頭兇神惡煞的猛獸,它肆無忌憚地在地勢低洼的安康路上肆虐,沿途瘋狂席卷著一切所能看到的東西。
當百里稷沿著安康路朝著西面的拐子巷走去時,沿途所看到的一幕幕,讓他的內心為之深深的震驚。
他從來沒有料到今日的大雨,會造成如此慘烈的景象!
在地勢低洼的地方,觸目所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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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滿是房屋倒塌之后的殘垣斷壁。
而越往西,百里稷所看到的場景就越發的凄慘。
和居住著達官貴紳以及魔族的平洲道不一樣的是,安康路的西面本就是給順民和流民居住的場所。
這里的房子長時間得不到任何的修繕,再加上時不時就會被大水淹沒,讓這些垂垂老矣的房屋根本就經不起規模稍微大一點的風吹雨打。
而這一次,它們顯然是無法堅持了。
尤其是一些流民居住的,根本難以用房子來形容,那就是用茅草、樹枝或者其他邊角料勉強搭的一個窩棚。
往往這些窩棚,就是一個幾人家庭遮蔽風吹雨打的唯一棲身之所。
但如今這些窩棚都已經伴隨著這一場漫天的大雨,以及滔天的洪水,徹底的化為烏有。
那些以此為家的人如果不及時找一個避難之所的話,那么下場會...
“啊!”
百里稷突然發出一陣輕呼。他原本是想大叫一聲來掩飾自己的恐懼,但就在叫喊聲即將沖破喉嚨時卻被他硬生生給忍住了。
一具人類的遺體,竟然就從他眼前,從距離他不到三尺的水中慢慢飄過,直接被泛濫到了安康路的洪水沖進了如同正在咆哮的巨獸一般的巴通河里。
此時泛濫的洪水已經沒過了百里稷的膝蓋,但他畢竟還只是一個不怎么高的少年罷了。
所以當這具遺體直接從他面前穿梭而過時,那張已經被泡爛了的臉,和死不瞑目的如同雞蛋一樣大的白色雙眼,卻如同詛咒一般深深烙進了他的靈魂里,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是一個,被泛濫的大水活活淹死的可憐的中年男人。
那張猙獰的臉已經被泡漲,被水沖走的遺體轉瞬即逝,讓百里稷很難看出他到底是誰。
他是生活在這安康路的誰?他有沒有妻子而老小,或者妻兒老小也隨著這一場大水而失去了生命?
這些東西,百里稷都不知道。
百里稷唯一知道的事情是,強壓自己內心的害怕與惡心,緊緊靠著安康路一側,貼著那些修建在街道邊緣的房子艱難朝著拐子巷挪動著步子。
有的房子已經被大水沖刷得只剩下了殘垣斷壁,所以百里稷知道,像是剛剛那樣的慘烈一幕,接下來他還會目睹很多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