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是受寵的,趙安鴻早就吩咐了給她在御花園里搭臺唱戲,慶賀一番。
宮里的戲班功底格外出眾,一干標致的青衣在臺上唱作俱佳,卻根本吸引不了沈斯年的注意力。
從萬安宮出來,沈斯年一直在想工部的事情。
沈休文公務繁忙,探望宸妃出來,就直接去忙正事了。宸妃想是要為沈斯年搭橋牽線,硬是喊了小內侍來陪著沈斯年,務必讓他看了戲再回去。
沈斯年長相極為昳麗,穿著樸素菘藍色的袍子站在滿園花草之間,反倒有種假道學的叛逆氣質,引得不少千金小姐根本移不開眼。
要不是因為今天的沈斯年表情太過嚴肅,恐怕早就有女子要過來搭訕了。
一折戲唱完,終于有位姑娘鼓起勇氣,走到沈斯年面前微微一福“敢問,是沈斯年沈公子嗎”
沈斯年這幾年一直都是以柔和的姿態示人,盡管心下煩躁,還是強打精神“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貴干”
“過幾日便是家祖生辰,我家也要搭臺唱戲,不知沈公子”姑娘羞得耳朵都有點發紅。
沈斯年心里惦記著差事,聽著面前扭扭捏捏的姑娘煩躁得很,實在沒有心思在這里虛與委蛇,拱了拱手“抱歉,這位姑娘,在下突感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看著沈斯年匆匆離去的背影,姑娘失了面子,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只好狠狠咬著下唇“竟然如此無禮,沈家就了不起嗎”
沈斯年讓內侍把自己送出后宮,匆匆地回了家,在沈休文的書房門口轉來轉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不知等了多久,一聲斥責從沈斯年背后傳來。
沈斯年側過身去,看到紫袍一角,當即低頭行禮“父親。”
沈休文冷哼了一聲,徑自回了書房。沈斯年尷尬地站在書房門口,就像之前幾年時時經歷過的那樣。
原來今天也并沒有不一樣
沈休文把沈斯年晾在門口,任憑下人們來來回回,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才打開了房門“進來吧。”
沈斯年略略抬起頭來,白凈的臉上紅霞早就盡數褪去,只剩下憔悴的蒼白。
“季真吶,”沈休文坐在太師椅上,手上捧著老仆新送來的熱茶吹了吹,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你可知道今日我為何又讓你在門口站了半個時辰”
難道不是因為平素就不喜歡自己嗎這不已經是慣例了嗎,又何必再問
沈斯年笑得哀哀凄凄,正欲開口,可看到沈休文含著精光的眼神,整個人又是一凜。莫非,此中另有蹊蹺
想了一想,沈斯年還是低下了頭“兒子愚鈍,請父親指點。”
沈休文又抿了口茶“你還是太年輕,養氣的功夫不夠。”
沈斯年苦笑一聲,無法反駁。母親從他出生就沒了,只剩下父親這一位至親之人。他所有的倚仗與敬慕,都投在了沈休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