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個慶祝法?”寧維則懶洋洋的,愛搭不理。
“不如,讓維鈞和周嬸他們親自跟你說?”韓經綸指了指工坊門口高矮不一的三個身影。
寧維則喜出望外地飛奔過去,一把摟住弟弟的脖子:“維鈞!周叔、周嬸,你們怎么都來啦?”
周叔憨厚一笑,周嬸則是激動得連環炮一樣說個不停:“多虧了韓公子,幫我們安排得妥妥當當。往后,我們就搬到鎮上來住。維鈞下個月開始去胡氏族學念書。你叔往后就到工坊來當差。我在家織織布繡繡花,做完就送到旁邊的布莊去。”
維鈞摟著寧維則的腰,也激動得很:“阿姐,往后咱們又在一起了!我可太想你了!”
寧維則憐愛地揉了揉維鈞的小腦袋瓜,臉上疑惑卻絲毫不減:“嬸子,那你們住哪?”
“你這孩子,是不是這幾天累壞了?韓公子不是幫你租了個小院,你忘了?”周嬸伸手輕輕拍了拍寧維則的胳膊。
我?租?小院?寧維則一腦子漿糊,只好迷迷糊糊地瞅了韓經綸一眼。
韓經綸眉毛半挑,一臉“我好棒快夸我”的樣子,嘴上卻是謙虛得緊:“寧姑娘,前幾日你讓我幫忙給維鈞聯系胡氏族學,我已經跟胡家說了,維鈞下個月就可以去了。租小院請周叔周嬸來,也是考慮到日后方便,我就順手給辦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寧維則心下一暖,像是三九天喝了熱姜水那么熨帖,就要給韓經綸行禮致謝。
“走吧,先去小院看看。缺什么東西跟我說,回頭讓學徒準備好了給你們送去。”韓經綸不知為何,卻是不愿寧維則給自己行禮:“對了,寧姑娘你的行李,我也已經讓孫家嫂子給收拾好,一并送到小院了。”
“曹淳,你帶著寧姑娘幾位直接去小院看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安排,就先招待不周了。”韓經綸招手喚來了曹淳后,便一臉歉意地拱拱手,回物料房去了。
進了物料房,一個影子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看樣子像是已經在房間里等了韓經綸許久。
“韓公子,我們查到了一些關于寧明德的事情。”
“說來聽聽。”
“是。寧明德是樺臺鎮饒谷村寧氏族人,父母沒得早,他們這一枝只有他一個人。他二十五年前在鎮上做過學徒,但不太受重視。大概過了兩年,突然就不干了,跟著一個過路的商隊離開了通安州,再沒跟族人聯絡過。因為當時戰亂,族里只當他是死在外面了。到了永定三年,寧明德突然帶著媳婦和四歲的閨女回了村,在村里開了間木坊。”
“這女兒就是寧維則?”
“是。”
“寧明德的玄級木匠,是在哪考核登記的?”
“就是咱們通安州定源郡。永定三年的第一次工匠考核時登記在冊的。只是他成績并不起眼,也沒有什么特殊記錄。”
“可有師門或引薦人的記錄?”
“沒有,是按自由匠人登記在冊的。”
當年是端朝開國后的第一次考核,因為朝廷著意收攏戰亂遺留下來的工匠,對參加考核的工匠限制不那么嚴格。后來,才漸漸演變成需要有師門傳承或引薦人方可參加考核。
影子看韓經綸沒有其他問題,便繼續說道:“后來寧明德一直沒有出過遠門,在他妻子過世之后更是沒有離村半步。直到半年前,他才去了六安城。之后的蹤跡暫時還沒有查到。”
韓經綸捏著下巴想了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新消息了再說。”
“關于寧維則和此次徒工試的變數,可要現在稟告主子?”影子的頭低了又低,耐心詢問著。
韓經綸背過身冷笑:“怪不得你這么些年一直上不得臺面!現在寧氏是敵是友都沒查清,你貿然稟告上去,是想為主子分憂還是添亂?”
影子默然片刻,身影嗖地又不見了。
自顧自地用修長的指節輕叩著窗欞,韓經綸并沒有理睬影子的離去。
窗外,一只鴿子咕咕地盤旋而下,正落在韓經綸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