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寧維則還是沒能說出口。
這碗面若是味道不對,會毀了她對熱湯面的所有美好回憶。可若是味道對,她又怕自己少了這份執念,會漸漸將前世的種種拋卻。
趙安歌看她半晌沒說話,也不愿打擾她,靜靜看著她的側臉。
寧維則許久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是不是我還沒點菜?”
“嗯,”趙安歌輕輕點頭,“只點了一魚八吃,已經去做了。還想吃點什么別的?”
寧維則也沒了什么點菜的心情,敷衍道:“就上來的時候,樓下大廳里的那幾桌,看著都挺好的。讓廚房照著上幾樣得了。”
趙安歌對著侍衛偏了偏頭:“去吧。”
侍衛出去沒多大一會,一魚八吃就陸續送了上來。寧維則看著這一桌子魚,突然后悔又點了其他的東西。這也太多了吧?
也不怪寧維則產生了這種想法,實在是這條魚真的太大了。
東紹城離北盤河的入海口不遠,在這入海口附近,生長著一種特有的北盤鱘。它們每年春天到北盤河的上游去產卵,等小魚長大后,會自己順流而下回到入海口附近生存。
因為北盤鱘生活在海河交界之處,吃起來不但沒有河魚的土腥氣,反而飽含海魚的豐潤鮮美。一條成年的北盤鱘,輕而易舉就能長到一二百斤。平時東紹城的人都會挑那種較年幼的北盤鱘來吃,肉質會更細嫩。
擺在寧維則面前這一桌,就是一條二十多斤重的小鱘魚。饒是如此,這個體型也嚇了寧維則一跳。
趙安歌自是知道這魚有多大的,一直在竊笑著,等著看寧維則吃驚的反應。寧維則倒是沒讓他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間,她就開始饒有興致地端詳起桌上的菜品來。
知道是服侍貴人,酒樓大廚正戰戰兢兢地在二層盡頭候著。趙安歌看寧維則對桌上的菜很感興趣,索性讓侍衛拿來屏風擋住了他的身影,才把大廚叫了進來,專門給寧維則解說這一桌子菜品。
北盤鱘跟其他鱘魚一樣,只有一條位于脊柱位置的大刺。從魚肚正中的地方下刀,對稱切開,把脊骨和肋間的肉取出來,高溫煎至脆黃。這便是第一道菜,香煎魚骨。
取過魚骨后,先把肚子兩側稍微肥嫩的魚腹肉切出來。在偏上的位置取兩條較瘦的大塊肉,使花刀切出紋理,裹一面薄薄的面粉后寬油下鍋炸至金黃。調糖醋汁,中火加熱至粘稠,澆在炸好的魚塊上,再撒上小蔥和紅椒末調色。金黃的魚塊切口爆裂,如同菊花般綻開,搭著紅汁綠葉,這就是第二道菜,菊花魚。
取另外的魚腹肉,切薄片,直接下鍋煎去多余油脂。因為這北盤鱘肌肉質量極好,耐得住高溫考驗,可以直接煎到干燥接近酥脆的程度。煎好后蘸干料食用,即為第三道菜,香酥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