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有什么好哭的,大家都不許哭。”父親看到我哭,有些慌張,一個大男人哪懂怎么安慰一個小女生,只能又擺起他那父親的譜,用命令的語氣,試圖制止這此起彼伏的喜極而泣聲,模樣竟然有些可愛。
事實上他也成功了,爺爺奶奶對這寶貝兒子頗有些寵溺,趕忙用手在臉上抹了抹:“是是,大喜的日子,不哭。”
我呢,本來是極其厭惡他這副大男子主義的嘴臉,此時卻覺得無比親切,看到他這副故作嚴肅的紙老虎模樣,甚至還有些想笑。
父親終于找到好時機,放下保溫杯,擰下保溫杯的蓋子,當做小碗,倒了一碗薄薄的清粥。
甜香軟糯的大米粥勾起我的食欲,很久沒有進食,真的餓了,大腦收到信號,很不爭氣的指使胃咕嚕嚕叫了好幾聲。
我咽了咽口水張嘴想問,卻發現不怎么能發出聲音,我用力的張大嘴巴大叫一聲,卻只是發出了一聲氣流聲,我有些無助和疑惑的看著父親。
他也有些慌了,連忙喊醫生,滾燙的粥湯撒到手上也沒有知覺,只是等醫生來了以后,悄悄滴在衣服上蹭了蹭微微泛紅的手背。
王醫生來病房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便寬慰我們道:“家屬不必太緊張,這個現象你們剛來的時候也對你們說過,病人因為腦不神經還在恢復中,不能很好的控制五官,過段時間就好了再加上確實很久沒有說話了,沒受傷的人也會有些不習慣的,你們說是吧。”
“是是是。”聽罷,家人都松了一口氣,連忙附和道。
“我可以喝粥嗎?”而我現在只想喝粥,于是用氣聲問醫生。
“當然可以!”
”來來來,喝粥。“這個大男人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一會把病床搖起來,使我能更方便的喝粥,一會給我找毛巾墊著,以免弄臟病服,一會讓我張嘴,喂我喝粥,還絮絮叨叨跟我解釋,我現在的身體太虛弱,所以說不出話,起不了身都是正常的,等吃幾天米粥,沾了五谷雜糧,就會好轉。
閑不住的奶奶,手都不知道往哪邊放,好幾次想要插手都插不上。
我宛如新生嬰兒一般吞急切地吞咽著,眼睛再次濕潤了,不禁回想起了,其實這些年,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也很不容易,家庭的重擔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換來的卻是女兒的敵對與不理解,無奈自己只是個糙老爺們,在和女孩子溝通方面完全摸不到法門,只能兀自找朋友買醉,寄情于賭桌宣泄著生活的苦悶,或許他確實有百般不是,萬般不對,但有一點,他始終沒有放棄你,他始終愛著你,盡管這樣的愛深到不顯山,不露水,讓人感受不到,可只要你用心發現,它總是有跡可循,就像現在,我甚至有些感激這一場災難了,從某個角度來說,真是對我們一家人的救贖。
親人的團圓還沒持續多久,兩位穿著便衣的警察就來了,他們亮出了警官證,希望我配合他們調查。
這時那位敬業的王醫生,沖進來,對那兩位警察的到來顯然是有點怒氣地:“跟你們說不要亂來,真是搗糨糊,病人剛出重癥,你們就來問東問西。”
“醫生,案情緊迫,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呢?通融通融。”
“通融什么呀,我女兒需要休息,你們警察就可以隨意的打擾病人嗎,出了什么事你們負責!”父親邊說邊做趕人狀,爺爺奶奶也加入了趕人行列,喧嘩的聲音引來了他人了圍觀,很快門口便擠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
那兩位警察只能訕訕轉身,走之前,年長一些的那位警官,透露著事故與精明,突然轉過頭來探尋地看著我,跟我表明還會來探望我的。
我竟被看的一陣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