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在王思政耳邊,卻不亞于五雷轟頂!
“魏國喪亂,上下離心。元修得有多大本事,才能重鑄江山?還有多少人對魏國感恩戴德,肯豁出性命為其中興而奔波?還有多少人愿意拋頭顱灑熱血,去扶持一個能力平平,甚至為人處世都很有問題的一個普通元氏宗室?
元修心里沒有數,難道你也沒有么?王先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劉益守臉上帶著笑容,然而這和煦溫暖的笑容,卻像是鋼針扎在王思政心里。明明都是些很令人憤怒的話,卻偏偏根本無從反駁!
似乎是感覺自己說得太重了,劉益守長嘆一聲道:“建功立業之心,人皆有之,并不需要以為恥辱。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你可以站出來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這個都好說。
只是,元修就是遮羞布,無論你愿不愿意承認,結果都是一樣。現在的局面,連萬一都沒有,無論怎么弄,結局已經注定了。
你回去跟元修說,我可以為他提供庇護,至于將來什么的再說。
王先生,我跟你交個底,像什么撥亂反正,什么奉詔討逆之類的,說給世人聽也就罷了,千萬不能說謊說得自己也信了。
說法千萬種,本質只有一個,假如有一天元修不在了,被廢了,被弒殺了,那王先生難道也要跟著一起去地下做君臣?難道也要讓王氏一起陪葬?
王先生心里應該有答案的,一個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說假話說得連自己都深信不疑了。等夢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上。”
劉益守說完,就看到王思政如同是發怒條被打斷一樣,整個人都萎靡下來,不見剛剛進門時的精氣神了。
他艱難的整理好情緒,對著劉益守恭敬拜謝道:“王某今日受教了。”
“王先生慢走。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將來都不會下令殺元修。但高歡或者賀拔岳等人,絕不會留著后患。何去何從,你自己斟酌吧。”
王思政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后傳來劉益守的聲音。
“王某會牢記今日都督的教誨。”
他回過頭對劉益守又行了一禮,徑直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等對方走遠了以后,劉益守才長嘆了一口氣,失笑搖頭。
“將來我不下令殺元修,不代表我手下人就一定不會殺他啊。喜歡作死的人,你怎么也攔不住的,可惜了。”
劉益守嘖嘖感慨,攤開紙,在上面寫了偌大的兩個字:內卷!
“賀拔岳與高歡他們開始卷,元寶炬和元亶、元修他們開始卷,王偉和陳元康、楊愔他們開始卷,六鎮與河北世家他們開始卷,就連我后院里的那些妹子們,也因為元明月的亂入而開始卷起來。
這真是一個內卷的時代啊,讓我們一起快樂的內卷吧。”
……
王思政的來訪就如同一滴水滴入池塘,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幾天之后,王思政和元修來到壽陽,被安置在離元亶不遠的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