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岳心里正煩著呢,最近求官的人不計其數,多半都是世家子弟。本來他想把此人也直接趕走的,結果麾下李虎問明緣由后對賀拔岳說,此人名叫蘇綽,武功蘇氏出身,本地大族。
因為兄長蘇亮投靠了萬俟丑奴,他甚為擔憂,害怕將來武功蘇氏被滅族,因此前來投靠賀拔岳,希望將來能夠看在他拼死效力的情分下,饒過兄長蘇亮和武功蘇氏。
賀拔岳被蘇綽的遠見和孝心所打動,決定單獨接見對方。
這天,在長安城內的一座小院里,賀拔岳第一次見到了其貌不揚的蘇綽。
說真的,蘇綽看上去很有文人氣質,細胳膊細腿的,估計騎馬射箭一樣不會。賀拔岳心里琢磨著,大概這位還不如當初劉益守那體格呢。不過此人居然能看出萬俟丑奴敗亡不遠,擔憂兄長前途,足以見得此人不凡了。
賀拔岳不敢輕視對方,想到如今的困境,他輕嘆一聲問道:“蘇先生,在下接管長安不久,深感治理地方不易,還請先生教我。”
治理國家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是看誰武力強大誰就厲害,要不爾朱榮也不會不得人心了。
蘇綽不假思索地回道:“大都督只需要用好各級官員們就行。個人的力量,在治理國家這方面微不足道,需要依靠的是很多人的集體力量。”
蘇綽禮節性的對賀拔岳一拜,非常的文雅。
就這?
賀拔岳大失所望,蘇綽看起來像是那么回事,可這回答卻不那么美妙。難道賀拔岳不知道治理國家需要靠集體的力量么?
問題是正因為是需要依靠集體的力量,所以他才感覺有力氣都用不上啊!蘇綽這個回答聽起來不像是答案,倒很像是在嘲諷。
賀拔岳壓住內心失望,繼續追問道:“這個我知道,但是怎樣才能用好官員呢?各級官員良莠不齊,且心思復雜,無法如臂指使。在下深感無力,還請先生教我。”
他實在是不能忍受,如果蘇綽再繼續敷衍話,那還是把這廝隨便打發一下,眼不見心不煩吧。
“大都督既要用貪官,也要棄貪官。簡單點說,是用貪官對付貪官。”
蘇綽微笑著說道。
賀拔岳一愣,類似的話,貌似他以前好像在哪里聽過!
踏馬的,這不是當初劉益守在洛陽抄家的時候說過的么!
賀拔岳連忙坐直了身子,甚為恭敬的對蘇綽行了一禮,心悅誠服的說道:“還請先生細說,在下洗耳恭聽!拜托了!”
之前很冷淡很不耐煩,突然之間就變得熱情恭敬起來。蘇綽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不過他涵養甚好,依舊是對賀拔岳行了一禮,然后悠悠然說道:“貪官有如過街之鼠,大都督恨不得殺盡天下的貪官污吏,只是,這些人是殺不完的。”
蘇綽這話說得很有水平,賀拔岳也是異常認同。當初劉益守那廝怎么說的來著:做貪官要奸,做清官要更奸,不然怎么斗得過那些壞人?
清官和貪官都是壞人,這國家能好么?
“先生有所不知,雖然說出來不太好,可是在下也只能重用對自己忠心的人。不忠之人,哪怕能力再強,再清廉,也不能用。”
賀拔岳實話實說道。
“大都督這么想這就對了,要一統關中,不把官員是否忠心放在第一位那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