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守反問道。
陽休之想了想說道“多半是不會吧。畢竟跪著跟他們打交道的人何其多,真不缺主公一個。”
“這不就得了么。既然與王謝等大族交好,那些人也不會給我好臉色看,所以何必對他們客氣呢不服又怎樣,不服帶兵到壽陽來咬我啊”
劉益守滿臉不屑說道。
這時候陳元康才對陽休之說道“雖然惡心了王謝等大族,對我們沒有直接的好處,但這些人本身就不可能支持我們,不過是把遮羞布扯下來了而已。
然而其他人看到了我們這樣的態度,或許就會靠攏過來,特別是那些看不慣梁國大世家的人。”
陽休之恍然大悟,劉益守做事果然是不會無的放矢。
在建康城內走水路很快,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來到了石頭城下。
石頭城四面天然環水,堵住了長江到秦淮河的入口,戰略地位異常重要,自古便有“得石頭者得建康”之說。石頭城是在一塊凸起的山丘上修建的小城,占地不大,城樓卻異常高大。
眾人都看向劉益守,知道這位大哥來這里根本就不是來找陳慶之,而是來留“墨寶”的。
劉益守四下里觀望,找到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巨石。
他一邊拍打著巨石,一邊唉聲嘆氣道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照這個寫,落款無名氏。”
又是四句嘲諷詩,羊姜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如果說之前烏衣巷那個可以勉強算是“借物喻人”的話,這首就是不加任何掩飾的瘋狂打臉了嘲諷南朝世家癡迷于享樂,根本無意國家統一。
劉益守這才多大年紀,連他都要“家祭無忘告乃翁”了,現在的世人還能等到南梁一統中國么要等到你孫子的孫子的孫子,才有可能給你燒紙錢告訴你。
這地圖炮開得可真是夠爽的
羊姜已經麻了,面無表情的接過筆,將四句詩寫在巨石上。陳元康對著斛律羨招招手,笑瞇瞇的找他要了一把小刀,然后將剛才寫下的詩句雕鑿了一番。
辦完這些之后,劉益守感慨的嘆息道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建康是個好地方,只是交給梁國世家,交給蕭衍,可惜了。他日百萬雄師過大江,我定還建康一個朗朗乾坤。”
這首詩里面有一個很明顯的破綻,與劉益守的“高水平”完全不相符合。陳元康眼中精光一閃,明白對方是有意為之。
今逢四海為家日,說的是如今已經四海一家,天下一統,可是現在明明是天下割據群雄并起。劉益守這么說,應該是反諷感慨,托物言志,表明自己有一統天下之心。
他拱手對劉益守行禮,難掩激動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建康蠅營狗茍之輩太多了,主公何須跟那些人一般見識。莪們虎踞壽陽,俾睨天下,一旦有事,南下北上皆可。
待這次蕭衍壽宴完結后,我們回壽陽可以好好干一番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