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此番若是拿下懸瓠,你這個觀察野鴨的建議,要記上一功。”
劉益守心中大定,他早就向人打聽過,汝河往年冬天或許兩岸有薄冰,但河中央是可以走船的。怕只是怕遇到劉秀召喚隕石砸王莽軍大營的那種小概率事件。如今聽斛律羨這么一分析,這次行動應該穩了。
當然,他不會自己立旗子把話說出來。
“走,去吃點東西,晚上睡一覺,明天白天再出發。按照行船的時間,正好是晚上經過安城與平輿,天還未亮時抵達懸瓠。”
第二天,曹氏專門派出一隊家奴,負責在船隊前面鑿冰開路。曹氏在荊襄多年,與河道打交道的時候極多,經驗異常豐富。
所幸雖然下著鵝毛大雪,但汝河河道尚且在中央留出來了一條通道,大軍深夜穿過安城與平輿地界的時候,城內守軍毫無知覺。根本想不到有一支軍隊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趁著夜色從汝河直接通過
乍一看不可思議,細細想來,實在是劉益守把真功夫做到了前面,自辛纂以下,魏軍沒有一個人想過劉益守會偷襲懸瓠,更沒有想到是走水路,大船到地方后換小船的方式,不驚動任何人通過了河道。
并且避開了辛纂在陸路上設置的重重關卡。那些關卡的巡哨,每天都會跑一趟懸瓠,將“平安無事”的信息傳遞給辛纂,反過來成為給劉益守他們“打掩護”的幫兇。
一連串的組合拳,拆開單個看完全沒什么威力,普普通通的步卒,普普通通的船只,普普通通的曹氏家奴,普普通通的后勤補給,普普通通的行軍方式。
因為不需要戰馬,所以補給更簡單;因為走水路,所以更能隱藏蹤跡;因為中途換船,可以適應各種河道;因為曹氏是地頭蛇,所以他們負責簡單補給,更加有時效性,而且得心應手,不必在野外開炤。
把這些“普普通通”的套路組合起來,就成為了刺向辛纂心臟的利劍。
毛喜這才明白蕭衍為什么心甘情愿把長城公主送來,又讓劉益守在壽陽落戶,果然名將的聲望不是浪水打來的啊
這天夜里,睡在懸瓠城府衙后院臥房的辛纂翻來覆去的,總是感覺好像有什么心神不寧的,卻又說不上來。
李廣不在,他把府衙的記室參軍找來問道“西面的安昌那邊,送來消息了么”
天還沒亮就被叫醒詢問,這位記室參軍心里是很不爽的。但是辛纂是老大,他是屬下,難道還能對辛纂齜牙咧嘴么
那記室參軍答道“回都督,李將軍送來過書信,安昌一切如常,曹皎依然在城外連營十多里,并未攻城。”
辛纂松了口氣,他想起南面似乎被自己忽略了,有些緊張的問道“安城和平輿一帶的哨卡,有什么發現沒有”
之前他特意強調每個哨卡,每天都要派人來懸瓠城稟告情況,這已經是一種制度,跟軍心士氣沒什么關系。
“回都督,并無異常。斥候還特意去了一趟淮州,劉益守并未派遣騎兵屯扎淮州。”
這位記室參軍似乎很懂辛纂到底是在慌什么,對答如流。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辛纂擺擺手,他的樣子像極了任性的女人讓男友大熱天里去買冰棍,買回來以后又說自己胃不好不能吃。
回到臥房,辛纂安心的躺在床上,他還聽到打更的人敲了一下鑼。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似乎把前段時間的緊張都舒緩開來了。
他夢見自己回了洛陽,當了宰輔,權傾朝野,皇帝見了也要禮讓三分。整個夢光怪陸離,卻又令人興奮異常。
忽然,辛纂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胳膊,窗戶似乎也被打開,一股寒風吹來,凍得他裹緊了被子。刺眼的光芒告訴自己已經天亮,只是辛纂夢雖然醒了,人卻還沒完全清醒。
“這都日上三竿的,辛刺史如此懈怠,會不會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