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吳興內部卻并非是陳霸先等人的一言堂。
田曹參軍,醫學世家出身的姚僧垣,議曹從事章法尚等人,就覺得完全沒必要明火執仗的跟朝廷作對。征調兵員錢糧這種事情,又不是什么非常規操作,南朝幾百年都是這規矩。
既然建康那邊在伸手要,給一點不就好了嘛
如果光這么點事情就要造反,那南朝之地幾乎沒有一天不要鬧事了為了完成兵員配額,地方官員拿著繩子去鄉里綁人的事情都屢見不鮮,如今建康那邊的吃相已經很好看了吧
不過即使這些反對派的聲音不小,也沒什么卵用,因為吳興郡內的兵權是掌控在蕭映跟吳興沉氏手里的。
這天,建康那邊送來的最新政令,還有吳興眾多官員的調令,一齊擺在了蕭映的桉頭。
“姚僧垣入太醫院,領大醫正。章法尚入建康,擔任黃門侍郎,入中樞在尚書府聽命。陳霸先調廣州擔任太守,沉恪調襄陽擔任直兵參軍,沉巡調彭城擔任直兵參軍”
蕭映看著這份蓋有皇帝印章的官員調令,心中怒氣壓抑到了臨界點,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了。
占據中樞建康,就掌控了所謂“大義”,還有官員的任免權這是地方實力派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抵消的優勢。如今,蕭映就從這張薄薄的紙上感受到了來自建康臺城的深深惡意。
一份官員調令,就能把你的勢力拆得七零八落,你說厲害不厲害,可恨不可恨
你一個抗旨不要緊,難道要帶領一堆人抗旨么
還說你不是想造反
蕭映可以想象,陳霸先或許會拒絕調令,但姚僧垣等人則一定不會。
或許沉氏的態度也很難說。
“興國以為如何”
蕭映無奈的詢問身邊的陳霸先,后者面色僵硬,對這一手突如其來的“軟刀子”,似乎也有些失神。
“如今,只好將當事之人都召集起來,商議對策才行了。”
陳霸先嘆息說道。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擋人官路那就等于殺人全家了這份官員調令雖然是送到吳興城的府衙,但能作出決定的可不是蕭映
調令里面就硬是沒提蕭映這兩個字
“直至今日,在下方才明白為何劉益守可以迎娶公主。”
陳霸先嘆息說道。此人的權謀水平,真是超凡脫俗。這家伙絕不僅僅是個會指揮打仗的人
能娶公主,難道不是因為他長得帥
蕭映心中古怪,也不知道陳霸先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得跟著嘆息一聲。
事關重大,調令上的幾人都被找來府衙大堂議事。
“此人心思深沉,長袖善舞,不可以常理揣度,唉”
看完這份調令,沉恪幽幽長嘆,心中有一種無法對他人表達的無力感。
這就好比是你跟人比賽跑,就算是奧運冠軍在眼前,你心中或許也不服氣,認為“我努力一下也能摸一摸邊”。
但是要跟飛機比速度,那就是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了。無論多傲慢的人,心中也會涌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
果不其然,三十多歲的姚僧垣笑道“家中世代行醫,某繼承衣缽鉆研醫術,正打算請辭郡內職務,閉門苦修。沒想到中樞調在下入太醫院,正好成全在下。如此,那在下這便告辭,準備去建康赴任了。”
說完,姚僧垣竟然起身告辭,揚長而去
你走了不要緊,可是你這一走,你家的態度也會跟著變啊
蕭映在心中瘋狂吶喊,可惜姚僧垣聽不到心聲,要不然絕對會對蕭映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