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外城郭是籬笆,外城郭以內除了臺城以外,還有東府城、石頭城等小城,作為辦公機構與屯兵點。
依托于這些小城,有很多大宅大戶,也有很多小門小戶,并沒有北朝那邊類似于
「坊」的結構。
夜里上半夜是行軍的腳步聲,密密麻麻。下半夜則不僅是有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哭喊聲,叫嚷聲,以及兵器入肉的聲音。
只要在院子里屏氣凝神的聽一下,就能想象出外面的恐怖場面。除了心大到沒邊的人睡著了以外,臺城絕大部分百姓,都是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哪怕天亮了也不敢出門。
天亮以后,臺城的千斤墜鐵閘門已經被拉了起來,禁軍士卒們正在清理臺城外隨處可見的中箭尸體,將他們堆積起來等候處理。
陳元康騎在馬上,領著一隊精兵來到臺城南門,看了看滿地已然干涸的血水,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幫蠢貨居然還真的敢攻臺城啊
他實在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勇氣到底是怎么來的,難道就是對自家主人收買拉攏的本事異常自信么
「羊將軍昨夜可是立了大功啊。」
陳元康翻身下馬,對迎面而來的羊侃拱手說道。他跟羊侃是老相識了,兩人都極度好色,因此頗談得來,私交甚好。
「原來陳尚書已經安排好了,倒是讓我擔心了一夜啊。」
羊侃哈哈大笑的客套說道,那樣子顯然看不到什么擔心的表情。
「吳王已經下船,就朝著臺城這邊來了。將軍手下士卒麻利點,吳王仁義,最是見不得死人流血了。建康乃天子腳下,首善之都。如今血流成河,尸體堆積成山,想必也是吳王不愿意看到的啊。」
陳元康忍不住提醒羊侃道。
劉益守未必怕看到流血死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必然好到了極致。若是看到臺城外尸骸遍地,血流成河,難免心中不快。
做臣子的怎么能讓主公心里不舒服呢還真當「主辱臣死」是白說的啊。
羊侃心領神會,對著那邊正在指揮士卒搬運尸體的羊躭說道「讓兒郎們手腳麻利些,把尸體用車運到城外去處理掉。把城墻下面的血跡都洗干凈點,天氣熱,一堆蚊蠅到處飛像什么話」
正在這時,陳元康看到厙狄昌押著一隊衣衫不整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在往臺城這邊走來。
厙狄昌走過來對陳元康拱手道「陳尚書,這些都是此番謀逆的大戶,當然,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屬下正在一家一家的搜捕。」
那些人聽到厙狄昌的話,幾乎是要哭暈在地,連忙跪在地上求饒。他們一天之前,還是高高在上的老爺貴婦,公子千金。沒想到如今便如喪家之犬一般,生死只在別人一句話而已。
「嗯,辛苦一下,馬上去青溪那邊抓人,這件事務必要辦好。府里的財物,都不要動,這次誰手長了,我必斬之。把那些該抓的人都抓到臺城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該你們得的,主公必有分寸,明白么」
陳元康肅然說道。
「得令,屬下這便去辦。」
厙狄昌一臉興奮說道。
要是別人,他還不敢信。但是劉益守嘛,這三個字如今就等于是「一言九鼎」。劉益守這個人對于抄家之類的活計,他要的只有「規矩」二字,給手下打賞從來都是不吝嗇的。
只要你不亂搞,不,不女干銀犯人家的美女,不私藏抄家所得,那么事后劉益守必然會給你應得的那一部分。他在這方面的信譽簡直是業界良心。
當初厙狄昌在跟著爾朱榮第一次去洛陽的時候就已然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