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康拱手說道。他臉上雖然沒有像王偉那樣看起來興奮得要爆炸,但是表達的態度卻是非常明確。
“主公若是此時行禪代之事,太過陰柔詭譎。始作俑者其無后乎,政變篡位,將來勢必根基不穩。如今主公已然掌控大局,還頗有余力。
如今內無強藩,外無強敵,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可以徐徐圖之。
此番主公攝政,全面掌控大權,打壓各路藩王就可以了。待將來北伐成功,再定都河洛,營建新都,架空建康中樞朝堂,瞞天過海一般將大權轉移到洛陽。
到那時候,已經無人在乎誰掌控建康,一如當年曹魏定都鄴城,架空許都。
此乃謀萬世基業之策,望主公三思”
書房角落里響起一個極為不合時宜的聲音。眾人回過頭,發現是劉益守的記室毛喜在說話。
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
你一個作記錄的秘書,好好做文桉就可以了,誰給你權力對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發表意見了你可踏馬閉嘴好不好
王偉和陳元康等人都是對著毛喜怒目而視,就差沒脫鞋子扔過去了。
“阿毛說得好”
劉益守給毛喜鼓掌贊嘆道“過來,細說細說。”
其實也不是說毛喜比其他人更聰明,只不過他是切身利益跟這次篡位不是那么緊密,所以看得更明白罷了。
跟著劉益守一起來南梁的老兄弟們,迫切的希望打回北方,衣錦還鄉,做開國功臣。所以篡位是必須的,而且是很迫切的。
不篡位,你怎么集中全國的力量去北伐
尤其是陳元康還是洛陽人,兒時回憶幾乎都是當年那個花花世界一般的洛陽風物。而王偉起于微末,想回去不過是抱著“當年你對我愛答不理,如今我已經讓你高攀不起”的心態。
其他人無論是楊愔也好,崔暹也好,他們都是抱著類似的想法。
但是毛喜是南方人,出生以后便在梁國生活,他并沒有這樣迫切的情緒,所以反而對得失利害看得很明白,頭腦異常清醒。
“主公,您馬上便會篡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預料到的事情。
如今建康城內的黃口小兒都知道蕭氏長不了,您必定取而代之。這次天子下詔書,只怕很多人都認為是主公逼宮,逼迫天子退位。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這對于主公的名望來說,很是不利。
前有司馬昭,現有蕭詧蕭譽一干宗室,主公不必跟那些人聯系在一起比爛。
如今我們手段還有很多,而且完全掌控大局,沒必要把自己拉到那些人的水平上,急切上位。
到時候不少人打著反抗主公,恢復蕭氏統治的旗號起兵,雖說可以對付,但終究會影響主公的大計。”
毛喜不是說不同意劉益守篡位,他對蕭氏宗室沒有好感也沒有什么感情與留戀。
但何時篡位,如何篡位,這些細節大有講究。
并不是說急吼吼的把蕭歡一脈趕下來就完事了的。畢竟,篡位只是第一步,還有那么大一個梁國要你去治理啊到時候一大堆臭蟲跳出來造反,難道你不煩么
不說別的,如果現在篡位,遠在蜀地的蕭紀,絕對第一個站出來謀反蕭紀要是跟關中那幫人再勾結一下,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只要蕭歡一脈還在建康宮內,那么劉益守就是大大的忠臣,梁國的保護神。無論是誰,他可以心里不認同,但是在明面上,在政令的程序上,都是被劉益守的親信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劉益守的嫡系部隊就是官軍,藩王的軍隊露頭就是叛軍,就這么簡單粗暴
“不錯,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