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紙錢的風俗自他之后便有,在此之前有沒有,偶爾見于野史,正兒八經的說法不多。只是在這個秋風瑟瑟的夜里燒紙錢,多半有些滲人,不太像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羊姜披著一件質地粗糙的棉衣,點著燈籠慢慢靠近墻根,卻發現燒紙錢的那個人居然是劉益守。而他像是中邪一樣呆住了,火盆里的紙錢都要燒完了,他手里的紙錢卻又不接著扔進去。
“要不,再加點”
羊姜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劉益守的后背問道。
“嗯,再加點吧。”
劉益守接過樹枝,翻動了一下火盆,將手里的紙錢又丟了進去。
“阿郎這是在做什么呢”
羊姜蹲下來,接過對方手里的紙錢,幫忙扔火盆里詢問道。
“給蕭方等和徐昭佩他們燒點紙錢罷了,還有今日被斬首的殷晏,送他們上路。”
劉益守嘆息說道。
“阿郎這話說得可真是”
羊姜一時卡殼,不知道那個詞要怎么說。不說心里不痛快,說了憑白惡心自家男人,真的沒啥意思。
她總覺得劉益守現在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
“也不光是燒給他們罷了。”
劉益守長嘆一聲,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別人解釋,還是不說好了。
他哪里是在給蕭方等他們燒紙錢啊,他是在給自己逝去的良心燒紙錢
“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身處黑暗,向往光明,至死不休。”
劉益守喃喃自語的說道。
“阿郎是想說什么呢”
羊姜聽得似懂非懂的。
“人命是不能被處置的,不能用來交換和買賣的。用錢去買命,用權去換命,這樣是不對的。如果人命可以被當做物品一樣擺上貨架,那人世間便沒有什么不可以出賣。
萬事萬物皆可買賣,這樣的世界是很可怕的。起碼,我想要追求的天下一家,天下大同,不應該是這樣的。
今日我用殷晏的命換了陸納等人的命,視殺人償命的道理為無物,實則是淪為了蠅營狗茍之輩,與蕭繹等人已然沒有太大區別了。”
劉益守看著羊姜,很是認真的說道。
“如果阿郎敗了,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子都要死,阿郎的子嗣也都要死,我父兄他們也多半會死,到時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是因為阿郎的一點堅持而導致失敗,那阿郎便是在做大惡
阿郎能實現自己的抱負,讓天下無戰亂,百姓安居樂業,這便是最大的善。只要阿郎是在行大善,無奈之下的小惡,也就不值一提了。
阿郎何苦如此迂腐,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羊姜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這年頭被賣還算稀奇事啊,羊姜簡直嗤之以鼻。劉益守大概忘了,她便是羊侃賣過來求活命的,這有啥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