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大喊了一聲,其實不需要他喊,他前面的士卒已經在浮橋上瘋跑起來了,梁軍床子弩射來的長矛可不止剛才那一桿啊不少人跟莫多婁敬顯一般,被勢大力沉的長矛射中,釘在河中的淤泥里面動都不動了。
“冬”
高歡前面的親兵,舉著的盾牌上插上了一支箭速度不由得慢了幾拍。這支箭是從對岸射來的,跟戰船上的那些不是一撥人。
“沖過去,停下來就是死”
高歡怒吼道。
他又說了句廢話,此時薛孤延已經跟梁軍前來堵截的獨孤信部士卒殺在了一起。
但因為過河的魏軍士卒只有不到幾千,而且都是輕裝沒有盔甲餓得穿不動了,因此一交手就吃了大虧
他們畢竟是餓著肚子在打仗啊就算還能勉強支持,又能有多神勇
大片的魏軍像是麥子一樣被撂倒,地上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穿著魏軍黑色軍服的尸體。
看到自己這邊作戰還很有余力,獨孤信分出一千弩手,專門射擊正在渡河的魏軍,浮橋兩邊的泥坑中到處都是中箭倒地的士卒。
有些人尸體上甚至插了十多支箭,鮮血將浮橋兩邊染紅,讓這座木板鋪成的浮橋,變成了名副其實“死亡之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報高王知遇之恩的時候了高王,向北走北面是潁水”
薛孤延對身后的方向高喊道。
他帶頭沖鋒,麾下部曲不顧生死,硬是從獨孤信設下的包圍圈中,殺出來一條血路。高歡帶著人跟著薛孤延,一起沖出了包圍。
而這時候梁軍水軍的小型腳踩明輪船,已經突入到離浮橋很近的地方,向浮橋上拋擲裝了勐火油的瓶子。被點燃的勐火油遇到浮橋就開始燃燒,火焰又傳到人身上,一個接一個的。
在泥水里打滾的魏軍比比皆是,慘叫聲響徹天空
瘋狂渡河的魏軍士卒,這一刻士氣終于崩潰了
打不過,跑不掉,無法應對。除了跑回召陵,別無選擇了。
暫時還跑得動的,一個勁的趕緊往邵陵城方向跑,不能跑的士卒,惡向膽邊生,亡命奔向河面上那些小型戰船,妄圖與之同歸于盡。
但他們總是還沒碰到梁軍的船只,便被淤泥所吞沒。
邵陵城頭上的魏軍看著大水浮橋附近令人駭然的一幕,一個個全都面如土色。也不知道是因為餓,還是因為驚嚇。
“于都督,高歡軍大部被圍困在邵陵小城,余部沿著潁水而去。胡將軍已經帶著水軍去追擊了。”
獨孤信派來的親兵,向已經在邵陵城外扎營的于謹稟告道。現在已經是收網的最后時刻,已經不存在能不能贏的懸念。
于謹要的,只有全勝
當初于謹設定了幾套攔截方案,高歡果然選擇了看起來最危險,實際上風險卻是最小的逃跑方案。于謹沒有小瞧高歡,所以準確猜中了對方的意圖。
要是高歡直接奔襲汝陽,只怕此戰還不可能如此順利。
“抓到俘虜沒,高歡是在邵陵城,還是北上繁昌了”
于謹沉聲問道。
“胡將軍的水軍,用床弩射死了莫多婁敬顯,尸體已經找到。據俘虜交代,當時高歡離莫多婁敬顯很近,應該是跟在薛孤延一起跑了。
不過他們這一路沒有多少人,最多不超過一千兵馬。只知道是朝著北面的穎水去了,具體是往哪邊不太好說。
于都督,高歡分兵也很有可能,此乃金蟬脫殼之計啊。”
這親兵還讀了點書,說得頭頭是道的。
薛孤延部最先渡河,那時候梁軍沒有動手,所以對方還弄過來了幾十匹馬,倒不是說用來給高歡跑路用,其實還是作為軍糧給大軍路上吃的。
大水北岸的戰斗異常慘烈,獨孤信這邊都傷亡了一千多人,所以魏軍那邊不可能有多少人沖出包圍圈。
分兵引開追兵,掩護高歡撤退,似乎是唯一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