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對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必自責。”
站在劉益守身邊的源士康拱手說道。
“你不懂。這些人如果不走,他們只會被搶走糧食,未必會死。但如果他們去了枋頭城周邊,一旦宇文洛生打來,這些人極有可能死于戰火,這叫推他們入火坑,怎么能叫仁至義盡呢?”
很顯然,劉益守想的事情,跟源士康完全不一樣。
“主公,人的能耐是有限度。你能救一人,救十人,但你救不了天下人。主公莫要消沉啊,我源士康看不到有人能比主公做得更好的,且不說什么爾朱榮和葛榮了。”
源士康有些急了,真害怕劉益守自暴自棄。
“你說得對。”
劉益守淡然回答道,卻沒有說更多。
有了李老頭的加入,撤離速度大大加快,不到一個時辰,所有人都上了停靠在河道邊上的船,只帶了糧食和衣物,損失可謂慘重。
這些人為什么如此聽從劉益守的話呢,其實倒不是說他的“仁義”之名響徹大江南北,而是葛榮的名聲太壞,已經到了止小兒啼哭的地步。
河北之人,談葛榮色變,沒有人不怕的。所以說戰爭的勝負有時候不僅僅要看自己水平怎么樣,也得看看對手是什么樣的人。
毫無疑問,葛榮正在拼命的拖宇文洛生的后腿。
……
回到枋頭城,將那些“流民”安置完畢,天已經大亮了。劉益守頂著黑眼圈回到城中,就看到同樣頂著黑眼圈的于謹,一臉頹喪的坐在議事廳里,低著頭一言不發。
“昨天如何?”
劉益守還不知道北面的情況如何。
“人都撤進來了,只是,他們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法回答。”
于謹有些為難的說道。
“他們是不是問你,入冬后河道結冰,枋頭城外的三個據點所面臨的情況,跟他們現在一樣,到時候要如何處理,對吧?”
劉益守長嘆一聲問道。
于謹微微點頭,不需要多說什么。
只有當事人,才會對自身的處境有著別人沒有的強烈關心。
比如說劉益守前世那個年代,阿妹你看的資本家們吃香喝辣,自然不會關注某病毒會不會感染到他們,哪怕病毒肆虐,在他們看來一樣的歲月靜好。
他們就只關心股市漲跌,因為那跟自身的利益息息相關。
而社會底層需要工作,他們反而是最容易被感染的一群人,所以自然就覺得水深火熱了。相反股票市場對他們而言,那太過遙遠,去他娘的漲跌。
同樣,在城內的劉益守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宇文洛生會不會破城,一切都是圍繞著這個進行的。相反,枋頭城外的那些人,并不關心枋頭城是不是被攻破,他們只是擔心葛榮(他們還不知道宇文洛生)大軍會不會把他們的村落夷為平地。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造成的不同。并不是說劉益守和于謹很蠢,而那些村民們很聰明,只不過是各自所面臨的處境造成的思維不同罷了。
“冬天來臨以后,河道結冰的問題,似乎是無解。哪怕你現在開始天天整訓部隊,哪怕把韓賢手下那些人都放出來從軍,也無法抗衡宇文洛生的人馬。”
劉益守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