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崔冏很貼心的給劉益守所住院落的某些屋子燒起了“火炕”。這玩意其實在世家祖屋中很是常見,西漢時期權貴家中就很多人用這個來御寒,但枋頭的情況也是稍稍有些不一樣。
這里曾經是苻堅一族發家的地方,經營過不少年。現在劉益守他們住的院落,就不是普通人家留下的底子。火坑燒起來以后,外面再冷,也跟居住在這里的人無關了。
劉益守跟于謹等人的團隊會打仗,并且可以跟北方世家交流,所以得到的待遇,也是節節攀升。這個世道很險惡,這個世道也很現實。
某個女人住的房間里溫暖如春,賈春花讓游妙婉在木桶里洗浴,把對方身上的墨汁洗去。這年頭的墨汁都是硯臺研磨出來的“水性墨”,遇水易溶。
饒是如此,賈春花也換了幾次水了,渾身都被汗水打濕,最后也索性到澡盆里洗浴。
一時間屋子里的景色有些迤邐。
“春花姐……劉都督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被對方按摩著肩膀,游小娘子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她一直很好奇劉益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因為看下仆的素質就能看出主人的心性來。
賈春花看上去……很有教養。
“你知道元玉儀那天為什么會如此憤怒,恨不得要殺你而后快么?你只是在說我家阿郎,又沒有說她,為什么她會那么生氣呢?”
賈春花笑著問道。
游妙婉不知道,她也覺得對方莫名其妙的。
“因為當日高陽王府被抄家,是我家阿郎保護了她。高陽王元雍最后將元玉儀托付給我家阿郎,這件事是元玉儀親口跟我說的。這個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賈春花意味深長的看了游小娘一眼,對方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面有愧色。
“可是……我聽人說,是劉都督帶人去抄家高陽王府的啊,元玉儀這樣,跟認賊作父有什么區別呢?”
想了一會,游小娘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賈春花哈哈大笑道:“妹妹你是沒吃過苦,沒見過什么叫人命如草芥。就算阿郎不去抄家,難道高歡就不會去么?爾朱榮就不會派其他人去么?
你知道高歡去抄永寧寺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嗎?全寺上下無一活口!連胡太后他都殺了,殺之前還脫光了衣服羞辱了一番。
阿郎去抄高陽王府,至少還給元雍留下了血脈,至少還保全了數都數不清的下仆和侍女。要是換了別人,你知道會多死多少人么?”
賈春花有些激動的說道。
游小娘默然無語。
事實極有可能就是對方說的那樣,要不然元玉儀不會那樣對劉益守死心塌地。
“等劉都督回來了,我會跟他好好道歉的,確實是我做錯了。”
游小娘的光棍性子,倒是讓賈春花有些意外。要知道,很多女人有時候知道自己是錯的,但讓她們大大方方的承認,比登天還難。
“那個倒是不必了,你好好跟他說道說道就行,阿郎不是小氣的人,說不定他都忘記這件事了。”
賈春花看到游小娘面色稍緩,繼續說道:“你就在這里安心住幾天。不要擔心元玉儀,徐娘子已經將元玉儀禁足,她現在只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