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劉益守都是采用螞蟻搬家的方式,以小股部隊為單位,護送從洛陽城里招募而來的工匠撤退到虎牢關待命。每一天洛陽城里的部隊都在減少,時間一長,那些北方世家雖然察覺了不會做什么動作,但費穆可就難說了。
這也是劉益守唯一擔憂的問題。到目前為止,通過元子攸的關系,從洛陽府庫里弄來的“二手”盔甲,兵戈等軍備,都被第一時間運出洛陽。現在還剩下一些“硬通貨”,如各類絲綢,銅錢,金銀佛像等物,還沒有運走。
雖然這部分更值錢,但軍備是保命用的,孰輕孰重,劉益守心里還是有數的。這部分沒有運走,也是為了防止得到消息的費穆派兵裝作“盜匪”搶劫。
總之,之前越是平靜,最后一撥人離開的時候,所遇到的麻煩就會越大。費穆這個人,誰的面子都不給,想殺他的人比想殺爾朱榮的人還多。債多不壓身的情況下,費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元子攸出來調解都沒用
這天夜里,劉益守將彭樂找來面授機宜,兩人在洛陽宮里的某間廂房內密談。
“如果我預料得沒錯,費穆應該會在我們退出洛陽城的路上追擊。”看到彭樂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劉益守微微皺眉,沉聲說道。
“費穆”
彭樂這才回過神來,大喊道“這家伙是不是有病我們又沒惹他。”
其實彭樂的想法,跟一般人的想法無異,可是有時候賬不是這么算的。就算劉益守沒有扣押費穆之子,對方此刻也一定會派兵假扮盜匪,劫掠撤退的隊伍。
見到機會就撈一筆,再正常不過的想法。當然,費穆定然不會打出旗號,這個道理跟劉益守帶兵潛入洛陽,然后順理成章的通過元子攸的政令接管洛陽是一個樣的。
既然是成了“盜匪”,那么此番費穆出兵定然是寸草不生,一個俘虜都不會留下來。所以對于墊后的劉益守等人來說,輸了就是死沒什么好說的。
“就憑我們此行帶著大批輜重,足以讓費穆鋌而走險了。搶了我們,他正好可以招兵買馬,爾朱榮做的事情,他同樣可以再做一遍。”
哪怕彭樂腦子再蠢,此刻也聽出味道來了。
“那都督是要”
他也有點緊張,因為各種事情。
“今夜你們帶著這次我們搜刮來的財帛,前往虎牢關。獨孤信的人馬埋伏在半道上,假如遇到費穆的人馬,你們立刻將車里的東西拋在地上,然后跑路。
等那些士卒不追趕你們的時候,你們再反過來殺回去,到時候自然會有獨孤信的人馬配合你們。”
是個好消息,但又不完全是個好消息。
彭樂有些無奈的微微點頭道“領命,那我現在去準備了。”
劉益守將他袖子拉住,耐心叮囑道“我說的只是萬一,今夜十有八九,根本不會碰到費穆的人馬。”
這就是個猜謎游戲,費穆在猜劉益守哪一波是“大貨”,從目前的情況看,費穆押寶的就是劉益守墊后的隊伍。
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先走的人把錢卷跑了怎么辦墊后的人遭遇的威脅最大,自然需要有金銀財帛在,士卒們才會拼命死戰。
劉益守是在玩“我預判了你的預判”,這種游戲是有風險的,因為費穆也可能不按套路出牌。
“主公你不怕我們把那些金銀卷走了跑路”
彭樂有些疑惑的問道。其實在高歡手下的時候,他有好幾次都想跑路了,只是最后忍住了。劉益守現在的行為怎么看怎么像肉包打狗。
“天道無常,跟著我說不定你以后可以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當然,這有風險,或許你最后會一無所獲。
然而你選擇了這些金銀財帛,選擇了這些死物,你也就放棄了跟著我這條路,而且事情傳出去,你的下一個主公,估計也會防著你。
可以說到時候你就真的要跟這些財帛過一輩子了,孰輕孰重,難道你會想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