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西晉以來,衣冠南渡,南方建立的東晉政權,在兩淮設置了很多“僑縣”,與北方相關的地名同名。
這個制度在南朝一直延續到梁國時期,并沒有發生大規模撤銷僑縣的事件,一直到隋朝的開皇年間,朝廷這才大規模撤銷南方的僑縣,恢復從前的地名。
陳慶之自從得到蕭衍任命之后,就帶著部曲水路行進到僑縣“汝陰縣”,位于安徽合肥附近,這里是魏國與梁國的邊境。南面基本上是梁國的自留地,政治較為穩定。
而從這里往北,局面就有些復雜。在兩淮地區,魏國的官府早就垮塌。元氏藩王的話,比官府的話要好用得多。
這些王爺,政治立場非常復雜,并不是簡單的區分為站在元子攸這邊,與站在梁國這邊那么簡單的。
汝陰縣的縣衙里,滿面紅光的元顥,看著瘦弱的陳慶之身后有三個身材十分雄壯,跟森林里的巨熊也不逞多讓的副將,心中略有些怪異。
主帥弱得像是個病人一樣,副將卻如此雄健,這樣的組合可不多見啊,而且容易主次顛倒,乃是兵家大忌。
任何地方都是這樣,強壯的人會天然有欺負比他弱小之人的傾向,瘦弱的主帥壓不住雄健的手下,自古如此。
除非這個瘦弱的主帥有著常人難以企及智慧,謀略,膽識。
元顥心中略有不喜,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他拱手對陳慶之行禮道“陳都督,我們今日就開拔么聽聞元子攸在睢陽布置重兵,我們可否稍微迂回一下,從沛縣出發北上青徐”
元顥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而且還打過不少勝仗,不是對軍事完全不懂的門外漢。
“元顥,你這是在教我們都督做事么”
陳慶之身后的一個壯漢冷著臉問道,他身材極為魁梧,臉龐卻圓潤如佛陀,雙目一瞪,不怒自威
“陳都督,這位是”
元顥氣勢不由得弱了幾分,微微皺眉問陳慶之道。
“這位是在下副將馬佛念,他性子比較直,請王爺勿怪。”
陳慶之隨意說了一句,表面上看是給元顥臺階下,實際上卻是在維護自己的手下。
“啊,是在下失言了。軍務上陳都督一言而決,無須在意本王的看法。”
元顥面色僵硬的說道。
“大人你還真機靈,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邊倒呢。”
陳慶之身后另外一位壯漢忍不住揶揄嘲諷了元顥一句。
“宋景休,你要是再多話,就回你的水寨捕魚去。”
陳慶之抬了下手,頭也不回的輕聲呵斥道。
“喏,是末將失言了。”
宋景休竟然恭敬的對著陳慶之彎腰拱手行禮,隨即轉身便走,來到縣衙大堂外站立不動,等候陳慶之等會再出來壓根就不把元顥放在眼里。
他這意思很明白我不罵你是給陳慶之面子,不是給你這個廢物面子。陳慶之不讓我嘲諷你,我看不慣你這廢物,現在走人可以吧
“在下部曲不懂事,驚擾到王爺了,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