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阿城位于東平郡與濟南郡交界處,這里原本有一條濟河的小支流,貫穿南北。此城就在這條支流的東岸。西岸屬于東平郡,東岸,包括東阿城在內的地盤,就屬于濟南郡的治下。
不過現在東阿城的主人已經不是濟南郡郡守了,而是隸屬于劉益守的宇文泰聽從劉益守號令,宇文泰帶著新組建不久的部曲,以朝廷派出的討賊官軍的名義接管了城池。
對于東阿的本地世家,宇文泰客客氣氣的好言好語。他只是聽從劉益守的軍令,做一件事從東阿城這邊打聽東平郡世家的各種可靠消息與小道消息,然后按照對方給出來的地理方位,襲擊東平郡內對應的世家鄔堡和田莊
然后將這些鄔堡內的世家首惡斬殺,將其家眷和私軍佃戶等,帶回東阿城,并開始就地征兵一車又一車的糧草,從須昌城和周邊地區運抵東阿城,使得這里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和軍營。
這一手暗度陳倉,東平郡內的世家居然毫無察覺。這些腦滿腸肥,承平已久的世家子弟,滿腦子想的都是劉益守當冤大頭,打得過邢杲他們就是朝廷的人。
打不過邢杲,他們就是邢杲的人如意算盤那是響得很
這些人互相打聽也不知道是誰當了二五仔,誰也沒想到,出賣他們的人,居然是相鄰郡縣的世家。
這些人出賣他們的動機也很好理解。
因為劉益守承諾,只要是乖乖合作的話,那么他們就不會受到東平郡世家所遭受的那種待遇。只是合作的名額有限,先到先得。泄露消息的話,那就死路一條。
死道友不死貧道,東阿城里的本地土鱉,想都沒怎么想就直接跪了
東阿城外,積雪已經能蓋住成年人的腳踝。數百個不同世家的男丁,被集中到城門外的空地上,這里插著很多旗桿。他們的面色很平靜,甚至是默然,身上的衣服完好,雖然雙手被捆在背后,卻也沒有受到什么拷打。
至少看起來如此。
將他們圍起來的,還有里三層外三層的佃戶群體。比起穿著體面的世家子弟,他們的穿著就很寒酸了,外面套一個不知道打過多少補丁的麻布袍,這種衣服完全不御寒,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比較擋風。
不過這些人基本上每個人都從劉益守軍中領到了一件從世家鄔堡田莊內搜刮到厚衣服,有的不合身,有的顏色奇怪,甚至有些是女人的衣服不好意思穿外面。
于是都被塞到了原本的麻布袍里面,偶爾有些地方遮不住奇怪的鮮艷顏色,所以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
這些人的眼神,看起來就不那么“平靜”了,確切的說,叫憤怒到極點的壓抑,仇恨中帶著漠然,以及說不明白的一絲畏懼。
現在的場景,一看就有些不太對勁。
“諸位鄉親,相信你們從前在這些人手里也吃了很多苦頭,甚至有人被弄得家破人亡。只是,那時候人命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這些人絲毫也不會覺得他們做錯了。
再加上他們又勾結官府的要員,沒人能把他們怎么樣,恐怕不止是他們,你們也是這么想的。”
說到這里,宇文泰想起劉益守的交待,雖然他并不是很認同這樣的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認,劉益守的辦法,是“以毒攻毒”,是目前對他們最有利,而且最有可行性的辦法。
“但是現在,朝廷派劉都督來為你們伸冤來了等會我一個個的念到名字,等人站出來以后,你們好好的指認,控訴,我們會派人將這些罪惡記下。
如果人站出來了,并沒有人指認他有罪,那么他就被無罪釋放了。之后,任何對他的控訴都將無用,我們也不會聽。機會就只有這一次而已,請你們珍惜機會。”
宇文泰說完,對身邊的賀蘭祥與尉遲迥兄弟說道“尉遲迥負責記錄,賀蘭祥與尉遲綱負責將人吊到旗桿上示眾。旗桿不夠的話,再去找,總之,我要讓劉都督來這里的時候,看到城門口插滿了掛著罪孽深重之人的旗桿。”
這話殺氣騰騰,絲毫不避諱那些雙手捆綁在后面的那些世家子弟。這些人一聽到宇文泰的話,就開始四下里觀望,然后伺機想逃跑。
結果有幾個已經挪動步子的人,當場就被看守的士卒給刺死在原地沒錯,看守的人都是那些世家鄔堡里被俘后又從軍的佃戶,如今看到仇人就在眼前,要不是宇文泰事先就嚴令亂殺,只怕在場的數百世家子弟,都已經被這些眼紅的仇人給宰了。
“這些的士卒,大部分都跟你們有血海深仇,我勸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出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