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完全黑掉,背靠歷山,依山而建的歷城,那銅包木的城門門軸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緩緩打開。
王偉領著身后一眾濟南郡大員,列隊于城門外。于謹看了身邊老神在在想事情的劉益守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身邊這位劉都督,除了臨陣打仗“技術”有點糙以外,大略和眼光手腕,都一樣不缺,堪稱是人中龍鳳。關系生死的諸多事項,他都很善于學習,很善于應用,逐漸得心應手。
這個人并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厲害的,但他很會學,而且很會用,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
于謹從不認為王偉入歷城會有什么事,因為劉益守已經把鋪墊工作做完了,歷城城門口的京觀,就是無聲的威懾,王偉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如果濟南郡世家識相,那么這些京觀就是“弘揚軍威,安定人心”的,它象征著,任何侵擾濟南郡的匪徒,都會是這種下場。
如果濟南郡世家不識相,那么這些京觀,高度還可以增加一下,嗯,把他們的人頭也擺上去就行了。
只要是腦子還正常的人,就不會把歷城城外的這處“景觀”不當回事。正如劉益守之前說的,不擺京觀,王偉入城只怕還會被人羞辱。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于謹很佩服劉益守的就是,對方對于“兵馬”的理解和使用,思路非常廣,也非常透徹。
也就是說,你手里有兵馬,在不同的場合,要如何使用,是個技術活。并不是說每次都需要明刀明槍的搏殺一場。
如何用兵馬達到自己的目的,什么時候上陣,什么時候只是作為威懾,這是一門最高深,而且是最高級的學問。
很多在戰陣上廝殺無敵的人,一輩子都沒有想通,比如說項羽、董卓、爾朱榮之流。
所以如果王偉連“收割戰果”都做不到,那也太廢物了,完全辜負了劉益守對他的信任。
可以想象,如果王偉兩手空空的被人送出歷城,相信以后劉益守不會再將重要的工作交給他,這個十分正常。畢竟沒有人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庸碌之輩。
而今歷城城門大開,于謹覺得王偉不過是做到了“理所應當”的事情,辦成了是尋常而已,出了意外,才叫朽木不可雕也。
于謹正在愣神當中,看到劉益守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嗤笑,面帶嘲諷。火把照耀之下,他的表情有些詭異難明。
“都督為何發笑”
大軍之中,于謹不敢稱呼賢弟,正如劉益守出征不會在軍中帶女眷一樣,除非必要。
“我是在想,今晚濟南郡世家中人,應該會送不少小娘子到我房里,說不定那些小娘子為了爭奪和我睡覺的機會,還會不顧儀態的打起來,你說好笑不好笑”
于謹聽完略為思索,便恍然大悟。
劉益守這是開始厭惡世家中人日復一日的相同套路。山珍海味天天吃還膩歪呢,誰特么受得了總是一模一樣的套路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套路雖然很俗氣且無恥,但勝在好用啊,而且從歷史上看,屢試不爽,以小博大
說句難聽的,世家女子,不就是為了聯姻而生的么有誰在婚姻上存在過真正的“自由”也難怪這年頭的世家貴女作風糜爛,洛陽佛寺里的俊俏和尚,都是她們狩獵的獵物。
婚后夫妻各玩各的,倒也自由得很,大家都玩,誰也不笑話誰。
一時間,于謹又想到了當初給胡太后當宮衛首領時見過聽過的一些奇人奇事,他也感覺有些好笑,忍不住揶揄道“確實,都是些下賤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