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憶,你若與我共飲,便淺嘗一杯罷了,免得回去了被崔伯伯發現,他動了氣可要罰你抄書呢。”
崔嶼憶嗔怪道:“棠兒這是當我不夠意思了,抄書有什么的?你為我備了這一桌子菜,我感謝還來不及。所以今日,我定要舍命陪淑女。”
二人相視一笑,舉杯共飲。
清冽的液體滑過喉嚨,周窈棠本以為會有些苦,剛準備皺起眉頭,奈何甘甜的氣息蕩漾在舌尖,穿腸而過,只留下一絲酸澀。
二人推杯換盞,又用了些菜。
酒過三巡,周窈棠放下小盞,用糯糯的語氣道:“我做這些許才不是想叫你報答我呢。”
“阿憶,你可知道從前,旁的那些小姐,為著王府與我父親的關系,表面跟我交好,背地里卻只覺得我是小市商人女。”
說著她又飲了一口,繼續道:“你卻不同。自從見了你,我就知道你與那些江州府里的世家小姐不一樣,你予我的,同我予你的一樣——也是顆真心呢。我叫奶娘去學這些菜,不是為了旁的,只是想著,能補上些我未能與你一同參與的,從前的光景。”
崔嶼憶聽了,眼眶有些濕潤,見著周窈棠有些醉了似的靠在自己的肩上,于是輕輕撫著她的背脊,“你與我而言自然也是不同的。你放心,這輩子還長著,今后我們可有的是日子一道呢。”
隨后崔嶼憶聽到身旁的女子在肩上喃喃道:“那你可莫要有朝一日惱了我。”
崔嶼憶抿嘴笑了,柔聲應和道:“不會的。你可知曉,我又何嘗不想與你做一輩子的摯友呢。”
二人說了會推心置腹的話。周窈棠本以為兩人自己泡的青梅酒就如尋常的釀飲,并不醉人,畢竟逢年過節時自己都能飲些許酒呢。
哪知這珍藏了一年的佳釀后勁頗足,不一會兒周窈棠便覺得天旋地轉,登時連囫圇話都講不出了,身子軟軟地歪在崔嶼憶的身上。
崔嶼憶那邊也沒好多少,家規繁雜的她本就極少飲酒,只在除夕宴飲時淺嘗輒止罷了。
雖比自己的摯友少喝了幾杯,但此時酒勁上來,她也是頭昏腦漲。只極力保持著清醒,扶著已昏睡過去的周窈棠,喚起了琳瑯。
好在二人的婢女皆在廂門口待命,聽見里面的叫聲便立刻進去伺候了。
崔嶼憶把懷里的周窈棠過給辛夷,囑咐她好生服侍她家小姐回內廂去歇息,并備些醒酒湯。
辛夷自是一一應下。
吩咐完這些,崔嶼憶便要告辭。于是她止了要送自己出府的秦艽,念著自個兒是熟門熟路的,便就著琳瑯的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