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公的夫人聽了這話膝下一軟,竟生生從椅凳上跌了下去。原是韓書琴的兩個姐姐為了家族聯姻,已是一個遠嫁到了漠北,一個配給了西南邊陲的鎮南王府,如今若依李盞所言,她這三小姐豈不要被選進宮去了?這教韓夫人如何舍得。
而另一邊,韓國公表面上看著面色鐵青著,但心中一邊盤算著李盞此言的動機:他是否在借勢暗示拉攏自己,還是想借此磋磨他們韓國公府;一邊斟酌著若將三小姐送入宮中,于韓氏一族是否更加有利。
李盞算準了韓國公定會仔細衡量利弊,故意教韓國公以為自己是在暗地里拉攏他——畢竟能將女兒送進后宮里,對韓國公府來說雖然不是什么難事,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如今自己開了口,雖然語氣不客氣,但是言語間卻是在向他遞話,是否要將女兒送進宮中?
以韓國公的野心和多疑多慮的性子,定會琢磨許多層意思,適時他也會以為自己在暗中籠絡。到那時,眼中只能瞧見利益的韓國公便會如同見到了肥肉的餓狼一般有所行動,從他嫁的前頭兩個女兒便可得知。
李盞也肯定以眼前這位三小姐口無遮攔的性子,若是真進了宮去,不出兩日便會被人暗下毒手,就連自個兒怎么死的都不知曉。適時自己再推波助瀾,將些旁的事情暗引向韓國公府,不正巧達到了自己落井下石、整治韓國公的目的。
而另一方面,如若日后這三小姐真能一朝得勢,李盞作為韓國公所自以為的牽線人,自然能同韓國公府搭上聯系。所以無論怎樣,于自己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作為宴席的主人,赫連桓見氣氛由緊張變得有些微妙,于是趕忙令下人上了新的菜色,一邊打著圓場道:“這八仙席的第一道大件兒菜便要上了,諸位可莫要光顧著吃酒談天,忘了品嘗這道美味佳肴啊。”
說著,只見侍女們魚貫而入,端上了一道道鮮美的珍饈。
周窈棠侍候著李盞用了一碗,并在一旁介紹道:“督公大人,這道是我們王爺特意命醉仙樓的掌勺為您精心調制的‘霸王展翅’,平日里尋常人家都是吃不到的。就是達官顯貴的老爺們想吃了,也得提前一個月預約,以保證這道羹的新鮮美味。”
李盞依言嘗了一勺,原是用甲魚和鯊魚翅、海燕窩一道兒燉煮而成的。
魚翅和燕窩皆是由赫連桓提供的上上之品——都是他這些年收到的貢品賞賜,品質自是好得沒話說;甲魚又是由掌勺親自挑選了,養在山泉水里頭的,品種、飼養環境俱佳,做出來的羹湯自是鮮美異常。
李盞對于這道宴席,自然是十分地滿意——從舌尖一直到心底,他只覺得自個兒暢快極了。
宴席進行到了一半,赫連桓見著眾賓客已是酒酣耳熱,熱鬧非常,于是趁著眾人未曾注意自己,朝身邊的萱娘使了個眼色,悄然從身后的屏風退了出去,來到了偏殿。
溯溪已奉旨來到了偏殿內,早在里頭候著了,見赫連桓進來趕忙行禮,赫連桓卻止了他道:“前頭的事兒萱娘可同你講了?”
赫連桓所指的事情,是李盞方才有意收了周窈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