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溪剛出了門,萱娘便到了周窈棠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遞給了周窈棠道:“周小姐,這本冊子是殿下為您尋的新身帖,一應都是按照先前您同殿下所商定的細節做的。您且先瞧瞧,熟悉熟悉身份罷。”
周窈棠將代表了自己新身份的身帖接過翻開來,只見里面姓氏一欄確實是按照之前自己的要求,為了取“窈”同音,寫上了“姚”;而名字那一欄,則是取了她本名中的海棠之意,是為“解語”。戶籍那一欄已不再是先前的良籍了,新的身帖上面赫然寫著的,正是奴籍。
周窈棠心中暗自苦笑一聲,自己從此再也不是周府的堂堂小姐周窈棠,而是搖身一變,成為了廉親王府里卑賤的侍婢姚解語了。
未待周窈棠感嘆完自己的命運,便聽溯溪在門外通報了一聲,說是宴席剛結束,殿下片刻之后便至,有些私密之言囑咐周姑娘。萱娘聽了馬上心領神會,朝周窈棠行了個禮,十分識大體地退了出去,
周窈棠的心中同時升起兩股情緒,一絲雀躍和幾分苦澀。
雀躍的是,自己終于可以得償所愿,去施展自己的復仇之計了;而另一方面,苦澀的是,馬上就要同赫連桓分別了,這也是她始終不愿去面對的事。
不一會兒,周窈棠便聽見自己居住的倚翠小榭門前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那人輕輕將門叩了兩下,隨即便聽見了赫連桓那溫潤而和煦的音色。
“解語姑娘,我......本王可否進去說話?”
因著剛剛才知曉今夜便是與赫連桓的離別之夜,這之后便要獨自一人離開江州到京城去了,周窈棠的心臟一直撲通撲通地跳著。
縱使如今的她比之先前已堅韌鎮定了不少,但實際上,周窈棠還是一個從未離開過故鄉的少女,對未知的未來本就懷著些迷蒙與害怕。
周窈棠的心情還未平復,冷不丁地聽見了歡喜之人的聲音,心中也明白這也許是最后一次見到對方的機會了,淚水瞬間盈了滿眶。
雖是激動,周窈棠卻沒有如往常般任性地跑上前去開門,而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將淚水吞回了心中,又斂了斂衣衫,才沉著冷靜地走到門前。
她輕輕將門打開一絲縫隙,清冷的月光同男子的身影一道投射進了廂房內,周窈棠低著頭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柔聲開口道:“奴婢恭迎殿下,殿下請進罷。”
只見赫連桓頷首,也是神色如常地進入了廂房內。
一進門,他便趕緊將廂門掩上,而后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一把將周窈棠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口中念道:“棠兒,我的好棠兒,這一切真是苦了你了啊!也不知今后......我們何時才能再相見?”
本來強忍著分別之痛的周窈棠再也禁不住這般傷感的言語,淚水有如斷線的珠子般一顆顆從眼中滑落了出來。
赫連桓擁著周窈棠心中一邊嘆息著,一邊替她拭去了滿臉的淚痕,“瞧你這模樣,臉上的妝都花了,像個小貓兒一般。”
說完這話,只聽撲哧一聲,二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