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錦妃直爽道:“快起了罷。做這些勞什子的規矩,也不嫌累的。”
周窈棠謝過了錦妃,規規矩矩地走到殿中間的一只紫檀木八仙桌旁,將手中的食盒放了上去。
錦妃從躺椅上坐起來披上了一件外衫,然后用手中的短刀挑開水晶簾徑直走到了桌前,選了把正對著周窈棠的檀木椅坐下了。
錦妃將短刀輕輕拍在了八仙桌上,有刃的一頭對著她自己。
周窈棠瞧著錦妃的動作感到有些心驚肉跳,她拿不準錦妃的態度,只得低眉順眼的,繼續硬著頭皮將食盒按照從上到下的順序一只一只地端了出來。
端到一半,錦妃眼瞧著周窈棠謹小慎微的樣子,忽然捧腹大笑起來。
周窈棠不解地抬起頭,發現錦妃正托著腮望著自己,于是馬上低下了頭去,口中告罪道:“奴婢該死!”
卻聽錦妃笑著道:“你且抬起頭來罷,本宮逗你玩兒呢。”說著,她將桌上的小短刀收了起來,隨手起了一個飛刀,將之丟入了不遠處的妝臺上的緞面軟匣中。
周窈棠瞧著錦妃的動作,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身上帶著如此功夫的女子,今日可算是領略了一番,什么叫做巾幗——錦妃就是如此,即使是處在深宮內廷、身披嬌羅軟緞,也可以嫵媚中帶著英氣,綽約多姿而又豪爽灑脫。
周窈棠忍不住開口贊嘆道:“錦妃娘娘好功夫,方才您這動作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定是多年的武學沉淀才做的來,奴婢只能瞧著心癢癢了。”
錦妃的鳳眸一挑,含笑道:“哦?你若真心想學,我倒也愿收你為徒,也好幫你壯壯筋骨。”
周窈棠趕忙擺擺手道:“奴婢可沒有這般天賦,打小便不敢舞刀弄劍的。再說了,您同奴婢......尊卑有別,娘娘豈可紆尊降貴呢?”
周窈棠口中說著,心底有一絲辛酸閃過,又怕對面的錦妃瞧出來,于是趕忙低下了頭。
錦妃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帶著幾分輕蔑的笑道:“你這小丫頭講話不老實。明明瞧著我的飛刀那般怕,卻還是阿諛奉承。你可是有事兒來求我?”
周窈棠被一語道破了心事,剛才打好的腹稿也全沒了用。
周窈棠心道,也怪自己著急,自亂了陣腳,她早應該想到錦妃這般豪爽直率的性子,定是不喜這種彎彎繞繞的。
見著周窈棠被自己說中而沉默著,錦妃也不生氣,反而慢條斯理地問道:“怎么,被我言中,這便打退堂鼓了?我本當你是有幾分膽色的,如今瞧來也不過如此——甚是無趣。”
周窈棠聽了,心中涌起一絲沖動,她當即伏下身子,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口中卻激昂道:“不!奴婢是有求于娘娘。事情十萬火急,奴婢卻還在跟娘娘迂回,未曾想到娘娘是如此心胸敞亮之人,確實是奴婢之過。如今萬望娘娘能不計前嫌,聽解語一言。”
然而說完,周窈棠便咬著牙在心中暗罵自己——還是嫩了點兒,中了人家的激將法!